三姨娘站在她身后,轻轻按摩着她的肩膀,谨慎地问:“夫人,那位男性该如何处置?”
秦氏抬起眼帘瞥了眼冯伦,所有人都已离去,唯有他仍俯跪在那里,低垂的头掩藏了表情,只有那顶漆黑的法师帽显露出他的存在。
“在这座被护城结界重重守护的府邸中,你是如何潜入的呢?那两个女仆,究竟哪个是你的盟友?”秦氏语气平静地问。
冯伦缓缓抬起头,直视秦氏的双眸:“夫人误会了,我不是恶徒,而是小公子府邸内的护卫,冯伦。”
“什么?”秦氏震惊不已,借着魔法灯的微光仔细审视,确认是冯伦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快,告诉外面的人暂时别……”她匆忙对三姨娘下令。
三姨娘愣住了:“为什么……”
“让你去做就去做!”曹嬷嬷意识到情况紧急,不顾身份地严厉喝斥。
三姨娘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再多问,勉强向外走去。
曹嬷嬷嫌她走得慢,自己抢先疾奔出去,刚跑到一半,便听见外面“啪,啪”两声,板子落下,紧接着是两声痛苦的哀嚎。
冯伦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要冲出去,但想到柳昭君的告诫,他强忍住冲动,没有动作。
又传来两声板子的回响,伴随着更强烈的痛呼声。曹嬷嬷赶在三姨娘之前冲出,正要制止施刑者,院门却被砰然撞开,定远侯和二公子带领几位卫士气势汹汹地闯入。
“为何动手,谁允许你们滥用私刑!”定远侯大步向前,从一位妇人手中夺下法术杖,愤怒地砸向地面,石板瞬间破裂,法杖深深刺入泥土之下。
众人在侯爷的怒火下颤抖,纷纷跪倒在地,齐声祈求:“侯爷息怒,侯爷饶命!”
秦氏在屋内听到外面的喧嚣,心如刀绞,瘫倒在椅上,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她被人悄无声息地算计了。
如果不是预谋已久,怎可能如此精准地把握时机,就在遭受两记重击之后,侯爷就出现了。这样一来,既掌握了她滥用私刑的证据,又避免了受重伤。
真是,好个狡猾的小巫师!
“夫人,侯爷请你出去!”三姨娘畏缩地回到她身边。
秦氏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啪”的一声清响,三姨娘眼前金星飞舞。
“夫人,你为什么打o!”三姨娘含泪质问,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笨蛋!你还有脸问我!”秦氏怒道,“如果不是你煽动挑拨,我会被骗吗?”
说着,她用力揪住三姨娘的头,将她拖出了大厅。
“领主大人,都是这狡猾的侍女欺骗了我……”她怒气冲冲地向永恒边境领主申诉,然而话音未落,她便看见领主正谨慎地将绘楼从石凳上扶起,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拾取一朵飘落的幻彩云絮。
永恒边境领主并非她心中的那位,但这一幕仍然深深刺痛了她的心灵。
他虽是她三个孩子的父亲,却从未以这样的柔情对待过她。
而她心中的那个人,也从未给予过她丝毫怜爱。
为何如此?
同样是女子,她竟不及青鸾夫人,现在连夫人的侍女也胜过她。
苍穹啊,你的公正何在!
三夫人内心醋意翻腾,甚至感觉不到夫人紧抓头的痛楚。
“夫人,不是小的欺骗了你,而是你出手太迟了。”她低语道。
如果她一将人带来,夫人便立刻行动,不等领主赶到,一切就已尘埃落定。那时领主又能如何,难道会因为一个侍女而休弃正妻?
归根结底,是夫人太过犹豫,怪不得别人。
秦氏此刻也有些懊悔,她本不该顾虑袖儿,也不该责罚她们,她应该直接将人送出府邸,到了外界再做处置也未尝不可。
如今领主一出现,一切都晚了。
当永恒边境领主扶起绘楼之际,李询也顺势协助柳昭君起身,一手环住她的纤腰,轻声问道:“你又在策划些什么呢?”
柳昭君自然不能告诉他实情,只是倒吸一口冷气,对他的疑问置之不理。
李询也无法分辨她是真痛还是假装,只好暂且放过她,宽大的手掌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将她的一只手搭在自己颈项,让她完全倚靠在他身上,以减轻痛苦:“现在才知道痛,若非皇甫及时通报,你受了伤也没人知晓。”
我就是知道皇甫在监视才这么做的啊!柳昭君心中暗想,口中却说:“我们身份有别,为了避免他人闲言碎语,还是让卫兄来扶我吧!”
李询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卫钧连忙退至五步之外,以免引火烧身。
柳昭君只好闭口不言,双腿一用力就痛,只能将自己的全部重量交给李询。
李询感受到她的重量,悄无声息地勾起嘴角。
永恒边境领主毕竟地位不同,不能像李询那样肆无忌惮,他将绘楼交给了身旁的九安,沉声询问秦氏:“深夜动用私刑,究竟为何事?”
秦氏这时已恢复冷静,松开三夫人的丝,向领主微微行礼:“领主大人,这是一场误会,请您移步大厅,我会慢慢向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