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的意思……&rdo;&ldo;去st培训班。&rdo;胡不归皱眉,熊将军给他留下的人脉里没有钟石梁这一支。他忍不住略带些不信任地看了寇桐一眼:&ldo;st培训班究竟是什么地方?&rdo;&ldo;以前是个基地。&rdo;寇桐笑了笑,&ldo;我们国家面临紧急情况的时候可以迅速启动的秘密基地之一,和几大军区都有特殊的联络机制,距离培训班五十公里的地方有武器工厂,主要是重型武器。&rdo;&ldo;带着这个筹码,我觉得现在我们去st基地的时机已经成熟了。&rdo;寇桐最后总结说。&ldo;路线呢?&rdo;胡不归问。寇桐指指自己:&ldo;有内鬼。&rdo;内鬼很给力,三天之后,经过了紧张的准备,他们通过了一条大概只有&ldo;内部人员&rdo;知道的路线,很快到达了st基地,苏轻和方修同时跃跃欲试地请示胡不归:&ldo;老大,我可以把枪架在姓钟的那货脑袋上么?&rdo;……然后被通缉了一通还真以为自己是毒贩子的两人被胡队收拾了,寇桐在st基地里面的权限相当高,有他带着,一群人几乎没费什么事,就到了他们上回生不如死的培训基地。钟石梁淡定地看着这一群不请自来闯进他办公室的人,放下手里&ldo;为人民服务&rdo;的搪瓷缸子,八风不动地望向寇桐:&ldo;我估计你差不多就该过来了。&rdo;寇桐举起双手,人五人六地说:&ldo;我是被劫持的。&rdo;钟石梁摇摇头:&ldo;劫匪太没有眼光了‐‐大家都坐。&rdo;常逗看看他,忽然觉得钟石梁和上回见面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忍不住轻轻地拽了一下旁边人的衣角,也没看清是谁,就低声说:&ldo;这个人怎么浑身散发着一种……&rdo;&ldo;嗯?&rdo;&ldo;boss的味道?&rdo;方修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ldo;你感冒了。&rdo;钟石梁却好像听见一样,对常逗笑了笑,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靠在椅子上,感觉就像他才是劫匪,他说了算似的:&ldo;我希望你们是有备而来的,给我一个足够重要的理由,不然……军事重地不是随便乱闯的。&rdo;他的目光突然锋利起来,整个屋子里所有门窗同时从外面合上,墙角乃至整个墙壁都有红色的小灯亮起来,苏轻浑身绷紧了‐‐他记得这盏灯,这是他那天晚上被拉进幻境里的时候看过的灯。胡不归终于明白,寇桐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把st基地的秘密说出来。st基地只是个工具,不是倚仗,没准备齐全就去随便乱碰,是会反噬的。&ldo;你啊你!&rdo;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寇桐和钟石梁两个人,钟……现在应该叫将军,才一拍桌子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喝茶、一脸笑容的寇桐,&ldo;你可真是……真是……胆大包天!&rdo;寇桐眨眨眼,厚颜无耻地说:&ldo;别这么崇拜我,害羞。&rdo;钟石梁一抬手把一本文件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几乎有些气急败坏:&ldo;你自己看!&rdo;寇桐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揉揉额头,拿在手里一目十行地扫过了,垂下眼笑了一声:&ldo;好么,军部还真有他们的人,这手伸得有点太长了,无孔不入啊。&rdo;钟石梁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寇桐迎着他的目光,十分没诚意地说:&ldo;哎哟,可吓死我了,老钟同志,我作为一个文弱的江湖郎中,看了这个,真是吓得心肝乱跳啊。&rdo;钟石梁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桌子上:&ldo;你给我说说,上面下了命令,把近期军区调动都卡死了,让我怎么找人?&rdo;&ldo;启动紧急备战状态。&rdo;寇桐大言不惭地说。&ldo;放屁!胡说八道。&rdo;寇桐收敛了笑容,坐在椅子上的削瘦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指在文件上点了点:&ldo;我没胡说,你看看这个,这还不够严重么?教官,别给我装糊涂,我知道你坐在这个位置,即使乌托邦的内幕不算门清,心里也有数。&rdo;他叫出&ldo;教官&rdo;两个字的时候,钟石梁怔了怔,目光却微微软了下来,寇桐压低了声音:&ldo;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了,你没看出来么,哪怕是化疗,哪怕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要把这些&lso;癌细胞&rso;干掉,不然将来作为一个人,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掌控不了,还有活着的必要么?&rdo;&ldo;我是知道一些事,我就算不知道,方才苏轻也说得够明白的了。&rdo;钟石梁看了他一会,缓缓地摇摇头,&ldo;你可以说鱼死网破,我可以说同归于尽,你哪怕说要我的命,让我陪你去死,我也不说二话,但是我的命可以给,手里的权力不能给,开了这个口子,万一出了意外,我一百条命、一千条命都不够赔的,这个责任我承担不起。&rdo;&ldo;我知道。&rdo;良久,寇桐才点点头,他看过来的目光显得澄澈极了,寇医生似乎有一瞬间走了个神,然而很快便反应过来,叹了口气,&ldo;教官,这个位置不好做呀。&rdo;钟石梁苦笑了一下。&ldo;那如果我们能一下打到这条蛇的七寸呢?&rdo;寇桐忽然说,&ldo;如果我们真的能策划出一场诺曼底登陆呢?&rdo;&ldo;你……们?&rdo;寇桐就无声地笑起来:&ldo;这个国家,到了危险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无家无业的光棍们站出来的。&rdo;钟石梁看着他不做声,寇桐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ldo;我总觉得,人活着如果不痛快,不如不活着,教官你说是吧‐‐你忙,我去找苏轻他们商量商量正事。&rdo;一行被通缉的人士就在钟石梁的默许和窝藏下,在st大模大样地住下来了,每天吃纯天然绿色蔬菜,虽然依然依然累得像狗,但好歹是改善了死狗的生活。外勤人员不敢明目张胆地明察,只能暗访,泡在熊将军留下的那些关于乌托邦那些卷帙浩繁、然而和现实比起来又显得太过单薄无知的资料里,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地寻找着乌托邦神秘的核心。最高兴的就是常逗了,st的设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鸟枪换炮了,比当年的归零队总部只有好没有次。寇桐则一门心思地去挖掘郑清华的生平了,整整三天两夜没出过屋,除了接收归零队整理出来的资料,一刻也不让人打扰,也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苏轻却被季鹏程拎走了,说是要给他上课,连胡不归想见他一面都难。此刻,一老一小在一间小屋里,季鹏程坐在他对面,脑袋上扣着一个大耳机,耳机上的线路连在一边的一个银色的匣子上,模样颇为不伦不类。苏轻闭着眼睛,太阳穴上也连着线,可是那头的指针没有波动一点,过了片刻,他放弃似的睁开眼,揉了揉额角:&ldo;老头,不行。&rdo;&ldo;静下心来,我跟你说过,要点就是心无旁骛。&rdo;季鹏程一脸大仙模样。苏轻肩膀垮下来:&ldo;老头,你还是让我出去查费哲吧?别扯这么没烟的事啊,一天到晚让我冥想似的往这一坐,我又不是要当和尚打算出家,想得我都烦了。&rdo;季鹏程睁开眼,不言不笑地看着他。苏轻跟他对视了一会,重新坐回去:&ldo;行,我就当闭目养神了。&rdo;&ldo;你还记得第一回我碰见你的时候,当时死的那个乌托邦的人么?&rdo;&ldo;啊……这个……&rdo;苏轻愣了一下,其实是已经忘了,&ldo;好像是有点印象……&rdo;&ldo;你那时候刚离开归零队,带着小混蛋在外面,住在一个打工人家,还是个笨手笨脚的菜鸟,被他们的人盯上了。&rdo;季鹏程慢条斯理地说,&ldo;当时你一条腿被人用枪打穿了,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还记得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么?&rdo;苏轻想了一会,现实诚实地摇了摇头,又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地说:&ldo;哦……哦那个人啊,我想起来了,对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死的,就觉着他是跑着跑着,那个人就忽然往地上一扑是不是?感觉像是我用眼神杀死他的似的。&rdo;&ldo;差不多。&rdo;季鹏程说。他身体微微往前倾,拉住苏轻的手腕:&ldo;你试试,能不能像当初你认识的那个蓝印一样,感觉到我的情绪。&rdo;苏轻皱着眉,仔细感受了一会,摇摇头:&ldo;我只能隐约感觉到剧烈的情绪,一般平静的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情绪在我这里就像是日常生活里的低分贝噪音一样,基本已经习惯得不觉得自己&lso;听见&rso;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了。&rdo;季鹏程没有放开他的手腕:&ldo;当是你看着那个打伤了你,又跑开的乌托邦,是什么感觉?&rdo;苏轻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ldo;应该是害怕……吧?&rdo;&ldo;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感受。&rdo;苏轻就试着回忆了一下,心里却只是浮现出&ldo;害怕&rdo;这个抽象的词,好半晌,他才摇摇头‐‐这就好像逼着一个已经长大的人回忆自己年幼的时候怕打雷、怕黑怕虫子的那种感觉一样,当年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害怕的东西,后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