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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它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出于自身和内心的本能,做为一个成年人,保护老人和孩子,做为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爱人。在遇到危难的时候,挡在他们面前,在平平常常的午后,体察到他们最细密的心思,用心呵护世界上最美的东西‐‐灵魂。只有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爱,才会懂得如何珍惜和守护。一滴眼泪,不知道从谁那里流出来,飞过充斥着硝烟味道的空气,滴落在姜湖沾满尘埃的、苍白的手指上。此时另一边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人就少,还分两组行动,沈夜熙和苏君子分头在两起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屋里的乙醚味道还没有散去,法医说尸体上有被麻醉枪击中的痕迹,推断使用的针水是99‐‐一种用在动物身上的麻醉剂。很多迹象表明,受害者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杀的。这很正常,在男主人在家的情况下,能干净利落地持刀杀人的,要么是穷凶极恶的团体作案,要么需要借助麻醉药。成年受害者都被过度砍杀,而墙上的血字也表明,凶手处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中。孩子的死状,却相对安详很多,凶手好像不怎么愿意迁怒孩子,尸体身上的伤口都不多,而且死亡之后,都被精心摆放过,表情安详。让人怀疑……这凶手,要么是极度分裂的状态,要么,是两个人。什么样的私人恩怨,能让人做出这种愤怒的事情?沈夜熙在犯罪现场外一边沉默地听着法医的发现,一边给自己点了根烟。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沈夜熙漫不经心地接起来:&ldo;怡宁,什么情况?&rdo;&ldo;头儿,刚刚接到报案,说另一辆公交车发生了爆炸。&rdo;沈夜熙皱皱眉,看看鲜血淋漓的犯罪现场,觉得爆炸那破案子有点烦人,拖长了声音问:&ldo;哦,是么,有人受伤么?几路车?&rdo;安怡宁沉默了一会。&ldo;怡宁?&rdo;&ldo;头儿,是二路……&rdo;沈夜熙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全都冲向头顶,四肢麻木冰凉,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ldo;你说……几路?&rdo;&ldo;二路!&rdo;安怡宁急了,&ldo;头儿,姜医生到底是坐什么回去的?他……&rdo;沈夜熙没听完,立刻切断电话,飞快地拨出姜湖的号码:&ldo;娘的,接啊!快接!再不接老子扣光你下月奖金……&rdo;&ldo;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do;&ldo;操!&rdo;法医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一脸深思状的沈警官,在接到了一个电话又打了个电话之后,面目狰狞地骂了一句话,然后风驰电掣地奔出去了。最后的绅士五有人作恶,就有人行善。人性从来谈不上多么的伟大,可是有时候,也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卑劣。如果这时候姜湖醒着,他会说出很多关于人格不同的理论出来。在古代中国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众说纷纭过。孟子说,性本善,荀子就说,性本恶,告子出来和稀泥,告诉大家性无善无不善,世硕高深莫测,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我们探索了几千年,翻阅过历史的记忆,见证了无数可憎、可爱、可敬、可鄙处,却没有得到一个从一而终的结论。而或者,我们只是属于一个种族,将精神和生命凝结在血肉之躯上,又将灵魂和心路徜徉于世界之外,时刻凝滞,又时刻不同。再或者,是伊甸园的善恶果过了期,人间本无善恶。爆炸仍然是小规模的,迅速平息下来,司机停车下来,惊魂未定的售票员报警并打了急救电话,神经同样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中的医务人员们,一会儿的功夫就风驰电掣地赶来,把受伤的人们抬到救护车上,孩子的奶奶领着已经停止了哭闹的孩子一路跟上去,甚至有很多坐得远、不相关的人都跟了上去。安怡宁被沈夜熙毫无征兆地挂了电话,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给所有仍在自己的岗位上忙活的人打了电话,苏君子和杨曼立刻放下手头的活儿,跳上警车直奔医院,只留下安怡宁一个人,干着急地在那里待命,以防紧急情况发生。沈夜熙不知道自己心里越来越难耐的那股子焦灼是什么,他问自己,那个刚刚开始设法融入他们这个团体这个家的心理医生,真的就在他心里有那么重要么?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年轻人的样子,想起那电光石火间伸出来,挡在两个人中间的白皙手臂,沈夜熙觉得,也许是第一次见面,自己在潜意识里就是喜欢着这个人的,相信那个下意识间会把热咖啡全都泼在自己身上的青年,是个值得信任,有良心的人。姜湖的呆,姜湖被问起才会说话,不是他故意深藏不露,只是他迷茫,他对这样一种团队协作的方式不知所措,甚至不那么会表达自己。他能在手无寸铁的时候镇定地站在凶犯面前,也会在盛遥受伤以后,像个孩子那样忐忑地等在医院的走廊上‐‐沈夜熙想,这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他闯进医院的动静把盛遥都给惊动了,盛遥按着小腹上没怎么长好的伤口,在一个护士的协助下,从住院部走出来,就看见难得的一脸焦躁、像困兽一样在原地转来转去的沈夜熙,他立刻就明白事态变得严重了:&ldo;夜熙,怎么回事?&rdo;沈夜熙一偏头看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五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一下,才有点疲惫地对他说:&ldo;你出来干什么,医生让你下床走路了么?&rdo;盛遥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接过护士小姐贴心地递过来的一件外衣披在身上:&ldo;到底出什么事了?&rdo;沈夜熙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身手就去摸怀里的烟,被旁边的护士给予一声干咳加瞪视,又烦躁地放了回去,用下巴点了点急救室亮着的灯:&ldo;姜湖在里面,还是那个公共汽车爆炸案。&rdo;&ldo;还是没有线索?&rdo;盛遥皱皱眉,他在医院住着没事做,也在关注着现在沸沸扬扬的公交车爆炸案,&ldo;这回是几路?&rdo;&ldo;二路。&rdo;沈夜熙双手插进兜里,尽量隐去表情里的焦躁,他不想让盛遥在受伤住院的时候都跟着操心,这人心里压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语气颇有点故作轻松,&ldo;还在调查中,不过到现在为止没出过人命,情况不算很严重,就是市政的那帮老头子催得有点紧。&rdo;他说着话,下意识地往急救室的灯光那里扫了一眼‐‐到现在为止没出过人命,姜湖……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一转脸,盛遥正皱着眉看着他,沈夜熙勉强笑了笑:&ldo;盛遥,你别在这坐着了,多冷啊,回你房间躺着去吧,一会他们就都该过来了,没事,别瞎操心。&rdo;盛遥想了想,才轻声问:&ldo;你们现在是不是人手不够?&rdo;&ldo;啊?&rdo;&ldo;今天早晨我给君子打过电话,问他案子的进度,结果他好像在另外一个案子的现场,我问起,又支吾着不肯说,你们现在手上是不是不只一个案子在忙?&rdo;苏君子人那么厚道,多少年,连句善意的谎言都没说过,想瞒着盛遥那猴精,还真有点力不从心。&ldo;我已经打了报告,让莫局从别的地方调人增援了,没事。&rdo;沈夜熙说。盛遥摇摇头:&ldo;算了吧,别的地方调来的人也就是能跑跑腿,大家谁都不习惯谁,工作起来还得磨合。现在小姜也在医院,这么着吧,你给我偷渡个能上网的笔记本过来,我别的做不了,帮你们整理整理资料总可以的。&rdo;闲不住‐‐好像是队里所有人的共同特征。沈夜熙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的做法却是不可取的,刚想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就听身后有人冷笑一声,这声音挺熟悉,立刻,盛遥觉得自己的后颈凉飕飕的。他像该上油的机械一样转过头去,背景是&ldo;嘎啦嘎啦&rdo;直响的僵硬的关节。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中等身材,带着一副无框的眼睛,一张脸长得仍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可是带着点笑意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慎得慌。这大夫姓黄,叫黄芪,一味中药,正好和他身份挺配,和莫匆关系不错,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局长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每次局里有人工伤住院,主治医生好像都是他。说真的,也没见这大夫多凶神恶煞,可是从他手里回去的每个警官提起他来,好像都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沈夜熙就是几个月以前刚从他手里遛回去的。沈夜熙一见着他,猛地站起来:&ldo;黄医生,他‐‐刚刚被推去急救的人怎么样了?&rdo;&ldo;哦,我想起来了,里面那位你同事吧?&rdo;黄芪皮笑肉不笑,嘴角弯曲的动作活像抽筋:&ldo;挺好的,后背上一根肋骨折了,扎进肺里了,他们正给往外挑呢,没什么大事,也就掉层皮,说起来还挺幸运的,位置再正一点,断的就是脊椎骨了,他就再也不用起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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