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遥深思了一会儿，笑了：&ldo;浆糊医生，我现在大概能把莫局调你进来这件事，和涨工资一类的联系在一起了。&rdo;盛遥只是心思太重，却是个聪明的人，无论如何，姜湖都觉得他对自己的心情和处境会有更好的理解。然后事实证明，抠门的莫局给大家增加多少福利都是应该的，就在这时，姜湖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短信进来，沈夜熙言简意赅地只有三个字：&ldo;看电视。&rdo;盛遥病房里就有电视，两人打开电视，所有频道下面都在滚动一条新闻：本市今日上午十时，公交九十七路发生爆炸，四人受伤，包括一名儿童，幸运的是无人死亡，爆炸原因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中。据悉，这已经是本市两天以来发生的最后的绅士二平时加班加点就算了，周末还得接到沈大队长的追命连环call，就有点悲剧了。出去和情人约会的得回来，好不容易在家宅一天睡会懒觉的人得回来，和妻女共享天伦之乐的得回来，在医院以另一种形式&ldo;加班&rdo;，开导青年人感情问题的也得回来。沈夜熙面对着一堆头顶冒着怨气的脑袋，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无辜。警察同志这活儿不好干，究其原因之一，就是广大违法犯罪分子们太敬业，不管晴天雨天法定节假日，随时想犯事随时犯。没日没夜，高危行业工资还就那么回事儿，怪不得局里那么多俊男美女都只能自产自销，原本同事之间不准谈恋爱这条，在莫局上台后第二个月就给撤了，这才给了广大公安干警们一点解决个人问题的活路。这回抓狂的也不单单是他们，汽车爆炸案这种牵扯到恐怖组织的事情，相当的敏感，连市长那边都打了电话过来。莫匆穿件外套的时间，已经把安炸弹的那位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怨念地看着安捷悠哉游哉地拿个喷壶去浇花‐‐好不容易安怡宁那小崽子不在，能跟亲亲爱人单独相处的。莫匆顶着一张晚娘脸，亲自出席紧急加班会，众精英们的怨念已经实体化了，办公室上空漂浮着一层黑压压的气，莫匆拍桌子：&ldo;都给老子化抑郁为力量，要不然下个周末下下个周末下下下个周末还得加班，加死你们！&rdo;众人默……那个，档案室传达室什么的地方，还缺人不？&ldo;局、局长……&rdo;门口一个值班的小探员噤若寒蝉地看着这一屋子人，战战兢兢地敲敲门。莫匆眯着眼睛回过头去‐‐唔，终于明白什么叫眼神如刀了。&ldo;那、那个，市长、市长又打电话来了，找您……说……&rdo;&ldo;说屁，你告诉他，催什么催？再催老子撂挑子，让他自己查去！&rdo;&ldo;可是……&rdo;小探员要哭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跟市长说话啊。安怡宁插进来，翻译了一遍自家教授外形、流氓内里的老爸的话：&ldo;你就告诉市长，说局长现在正在紧急调集人员研究这个问题，一有结果立刻会向市领导报告的。&rdo;小探员如蒙大赦，脚不沾地地走了，安怡宁一回头，见自家老爸正瞪着她，莫名其妙：&ldo;干嘛？&rdo;莫匆：&ldo;你从哪学会这套的？&rdo;安怡宁翻了个白眼：&ldo;我跟老爹耳濡目染的呗。&rdo;莫匆撇嘴：&ldo;屁，他当年比我还混，那点迂回还是跟着我耳濡目染的来着。&rdo;沈夜熙干咳一声，提醒某两个把话题扯到家庭生活上的两个人注意影响。莫匆白了他一眼，人五人六地正色下来：&ldo;大家不用拘束，可以各抒己见。&rdo;本来也没人拘束，大家那么熟……于是被打扰了睡眠起床气挺大的杨大小姐也跳出来耍流氓了：&ldo;市政那帮斯文败类，见过炸弹没见过炸弹？恨不得小手指头上长根倒刺都得上绷带的主儿，当恐怖分子是吃闲饭的？好不容易公交车上混上两颗炸弹，一只耗子没炸死？&rdo;以市里公交车的拥挤情况，这种情况下只有几个人受了不致命的伤，想来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威力的炸弹。莫匆深以为然，不过毕竟身为局长，不能助长手底下人随口耍流氓的习性，于是开口说：&ldo;这个情况我已经和市长说明了，不过市长同志认为，虽然炸弹威力确实不大，但是影响极坏，非常破坏社会的稳定团结，容易影响社会秩序，造成人民恐慌。再者，凡事要防患于未然，我们不能真出了大事再想着要亡羊补牢……姜医生，怎么了？&rdo;姜湖的表情越来越迷茫，莫匆轻咳了一声，毕竟是自家&ldo;那位&rdo;的朋友，于是和颜悦色地问了一句。姜湖说：&ldo;莫局长，你说的话，我有好几个地方没听懂，比如，什么叫亡羊补牢？还有那个……防什么未然？&rdo;莫匆差点让他给噎死，顿了顿才顺过气来：&ldo;这个么，姜医生可以求助于成语字典，年轻人可要入乡随俗，多加强汉语学习呀。&rdo;姜湖一惊，心想&ldo;入乡随俗&rdo;这个词他是听说过的，意思是到哪个地方去，就要遵从哪个地方的习俗，于是非常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莫匆，小心翼翼地问：&ldo;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国内开会的时候的习俗……&rdo;沈夜熙瞥了眼局长脸上的菜色，想笑没好意思，于是干咳：&ldo;回归正题回归正题，浆糊别捣乱。&rdo;姜湖立刻抿嘴不言声了，莫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沈夜熙一眼‐‐行啊小子，这么两天，就把这洋博士收服了？沈夜熙直接把他当背景忽略了，正色下来：&ldo;无论是不是恐怖分子，城市公交车上发现炸弹都是非常危险的，谁也不知道他前两次是不是只是练手，万一下回再来那么一场更大规模的爆炸呢？&rdo;&ldo;如果只是练手，对方不怕打草惊蛇么？&rdo;苏君子问。&ldo;你的意思是？&rdo;&ldo;在公交车上安放炸弹，是非常高调的行为，如果嫌疑人不是为了造成车上的人员伤亡，而只是为了造成某种恐慌呢？&rdo;&ldo;造成社会恐慌又是为什么？政治目的么？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没有一个组织跳出来阐述他们的政治目的是什么？&rdo;杨曼插进来，她偏头问安怡宁，&ldo;在没有抓住嫌犯以前，我们的安全工作能做到什么程度？&rdo;安怡宁双手一摊：&ldo;公交车不像地铁，线路太多，站点太多，车次也太多，大多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不好监控。况且据说造成事故的所谓炸弹，其实更像某种恶作剧过了头的玩具，体积非常小，也许放在衣袋里就能夹带上去，我们能做的只能加紧巡逻，警告广大市民出行安全，也不可能真的一个一个地去搜每个乘客的身。&rdo;&ldo;两辆发生爆炸事件的公交车有什么关系么？&rdo;姜湖问。&ldo;第一辆是从火车站到植物园的公交六路，第二辆是从玉水公园到市外平城县的公交九十七路。&rdo;安怡宁在桌子上铺了一大张公交线路图，上面用签字笔画了三个黑圈，&ldo;六路和九十七路共同经过的车站我都标出来了，就是御门、银桥和咸阳路口东。&rdo;&ldo;叫人把重点放在这三个车站上，另外把爆炸发生地点也标出来，&rdo;沈夜熙说，&ldo;受害人呢？&rdo;基本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莫匆双手抱在胸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沦为一个打酱油的了。他往椅子背上靠了靠，露出一个微笑来，然后轻巧地站起身来，开门走了。门口正好经过一个警员，张张口，刚要打招呼，被莫匆竖在嘴唇前边的食指打住了。然后局长大人看起来心情很好地拎着外套……摸鱼走人了。天塌下来，现在有沈夜熙顶着啦。沈夜熙顶不住？沈夜熙顶不住，还有姜湖那个洋葱大瓣蒜呢。&ldo;受害者之间半毛钱关系都没有。&rdo;安怡宁说，眼看着几个人还要开问，神仙姐姐也不干了，一拍桌子，&ldo;我姓安小字怡宁，不是百科全书！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全来问我，手上有资料不会自己看呀？眼睛长着留着出气用怎么的？！&rdo;沈夜熙姜湖杨曼苏君子大眼瞪小眼。&ldo;那个……&rdo;姜湖弱弱地插了一句，安怡宁横眉立目地看着他，姜湖表情相当无辜，&ldo;我其实是想说，受害者之间，有一点联系的。&rdo;&ldo;什么？&rdo;&ldo;两起汽车爆炸案里，受伤的人都不多，但是每次都有一个孩子。&rdo;姜湖说。怎么每次看见猫腻的都是你？沈夜熙用研究的目光看了他一会，笑了，最近喜欢上了某人柔软卷曲的头发的手感，于是再次出手蹂躏之，点评：&ldo;不错，四只眼睛果然比较好用。&rdo;&ldo;怡宁，你和君子调集警力去你说的三个站点，注意来往人流，顺便联系一下交警大队，让他们配合。杨姐留下来配合拆氮弹组，看看能从那颗炸弹身上得到什么，姜湖，跟我走，分别走访一下两次爆炸案中的受害者。&rdo;没等姜湖抗议，沈夜熙就正色下来发号施令，&ldo;干活了干活了，今天都多穿点衣服，天气预报说大风降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