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龙看着他,已经痴了三分。
衣裳完整,却已经乱了。满面潮红,嫩白的指尖紧紧拽着胸前衣襟,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失去血色的下唇,仿佛正在承受痛苦的折磨。
白少情忽然开口,「大哥,我想离开。」
果然有人。正好,就在封龙脚下。
「什么?」封龙惊讶,「为什么?你才住了三天?」
封龙眼中精光蓦闪,腾身一躍,越过丈高的围墙,落在外面的翠竹林中。
三天,已经够久了。再住下去,我怕我舍不得走。
若有若无的**,从墙外传来。悦耳而蛊惑,撩人遐思。
「由奢入俭难。」白少情淡淡道:「大哥太过盛情,我不敢再留。」
他忽然止步。
沉默的凝视少情片刻,封龙长叹一声,幽幽道:「少情,唉,少情……」他轻道:「你风流倜傥,生性阔达,天下无人可比。你这样的人,本就该锦衣玉食,被人好好疼爱。」
绕过乱蝶争芳的花园,朝引水的小溪一路走来,封龙悠闲自得,无聊烦闷的心绪,似乎转好一点。
「哈哈,大哥谬赞。」白少情摇头。「白少情靠双脚行万里路,游学天下,自由自在,要那锦衣玉食做什么?」
满堂歌舞,定在原地。
封龙一愣,盯着白少情的眼中,似乎有点不舍,「你真要离开?」
「是。」
「嗯。今晚再和大哥畅饮一宵,明日告辞。」
「烦,出去走走。」封龙边说边走,道:「不要跟着。」
待我今夜趁醉偷剑,无论成功与否,都算有个了结。
「公子?」
「又喝酒?」
台上舞步轻盈,封龙却站了起来。
白少情亲切地笑着,「大哥,可不要吝惜你莫天涯内的好酒喔。」
「一夜无眠乱愁扰,未拨白潜踪来到。往常见红日影弄花梢……」
「少情,喝酒伤身。你体质禀弱,还是少喝为好。听大哥的,酒我们就不喝了。」封龙忽然低头,解下腰间碧绿剑,送到白少情眼前:「此剑名为碧绿,大哥送给你。」
没有人因此对这位新任武林盟主不满,封家酒楼满天下,每日进帐不知多少,奢华一点,又算什么?何况这个人,天生就此他人懂得享受。
翠绿的剑身,晶莹温润。
封家人,虽富不比白家,却比白家贵气。
白少情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置信:「碧绿?」
六月天,冰,比葡萄更晶莹。
「你不是江湖中人,不认识此剑也不奇怪。」封龙轻道:「可此剑在江湖中,名声可不小。它虽不算神兵利器,却也锋利。少情将它带在身边,万一遇到江湖是非,搬出碧绿剑,江湖中人看在封家的面子上,一定会竭力帮你。」
偌大的厅堂,全副打扮、竭力演绎的戏子,客人只有一人。正坐厅中,手边摆的水果不多,是一串晶晶莹莹,叫人一看就垂涎的葡萄。葡萄之下,垫着一层薄薄冰块。
「不不,这剑如此重要,少情万万不敢要。」
人,是人中之龙。
推辞间,宝剑已经轻巧地塞入白少情手中。入手温暖,果然是千年暖玉所制。
酒是泸州老窖,歌是安徽黄梅。
「你拿着,就当……」封龙犹豫片刻,霍然转身,高大的背影似乎有点苍凉。他叹道:「就当大哥陪着你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手中的碧绿剑,蓦然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