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见到这么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都不忍心伤害。
仆人惊惶的脚步,破坏了厅中正享用早餐的众人的心情。
白少情咬牙,「只要有机会,我自然会按自己的心意办事。」脸上的神情,却像与情人嬉戏般调皮。
「老爷,老爷,那个……那个人不见了!」
「你忍心把自己随意交给那些人,我当然忍心帮你洗干净。」
「什么?到哪去了?」
「你又要对我用花容月貌露?」白少情皱眉,「我才好一天,你当真对我这般忍心?」前日碰到的那位洛阳分坛坛主真是无用,一招就被封龙震碎心脉。而在封龙蕴怒的目光下,之后他免不了又受一次皮肉之痛。
白少信忙问:「是不是少情回来过?」
「少情,我说过,不许你再提前事。」
「三少爷没有回来。那人昨天还好好的,送饭时还在,今天一早就不见了。」
「你想要我,便要让我心服口服。既然肯花心思将江南老柳移到这里,又怎会食言不教我横天逆日功?要得到东西,少不了先给人一点好处。」白少情轻道:「我要从别人手里学点东西,也总要付出代价。」
「是不是出去走走了?」
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从封龙唇边逸出。
「废话!她是瞎子,能走到哪去?这么多年,你见她走出过那屋子?」
「你的心思,我也知道。」白少情转头,对上封龙深邃目光,「你想要我。」
白少礼双目往下一垂,又挑起,冷冷道:「恐怕是被少情带着逃了吧?哼,少情这次倒本事,居然带走了人,一点声息都没有。」
「不错。」封龙淡然道:「你喜欢柳树,我知道。」
白少信对着管家瞪眼:「都干什么吃的?一个书生,一个瞎子,居然看不住?」
白少情不答反问:「这些柳树的根基有点不对劲,像新移过来似的。」
「逃不远。」白莫然淡淡出声,「来人啊!派人沿着山庄附近搜。若真是少情,那他胆子也太大了,从小任性妄为,他忘了上次的教训?」
「你怎知道?」封龙含笑,与他并肩而立。「不怕我故意用横天逆日功逼你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白少信急忙抹嘴,站起来道:「我去找他。」
深不可测的瞳中泛出一点不在乎,白少情又转过身,把目光定在柳丝上,悠然道:「你迟早要教的,我何必焦急?」
「坐下。」宋香漓冷冷言。
「你是不是又要开始追问,我何时教你横天逆日功的真正心法?」
「娘……」
「都背好了。」白少情转身,「大哥要考察功课?」
宋香漓淡淡扫他一眼,白少信无奈,只好坐下。
默默把玩手中触感比丝绸更好的黑,封龙沉声问:「昨日的书已经背好了?」
「管家,你带着家丁去搜。另外,在附近村落都贴上告示。」宋香漓夹了一片冬筍,优雅地放进口里。「就说白家山庄出了盗贼,还挟持了一个瞎眼的白家亲戚。抓到这个盗贼,众人必须严惩不怠,白家重重有赏。」
「大哥。」也许是开口已成习惯,如今用这个称呼,再没有初时的尴尬和无奈。
白少信皱眉:「娘,那个说什么也是我们弟弟,万一被那些粗鲁的村民当成贼打伤了……」
不回头,也知道那是谁。自从封龙连连斩杀教中得力下属后,正义教总坛里,还有谁敢这样无声无息地碰他?
「你怎么知道是少情?」宋香漓横他一眼:「我倒觉得是贼。再说,就算是少情,偷偷摸摸回家里带人,又算什么?他还把父母看在眼里吗?」
乌黑亮泽的,忽然被人握在手中。
白莫然叹气,「好了、好了,我想也不会是少情。管家,就照夫人说的办。抓到那人,狠狠惩处。」
不间断的蝉鸣,蓦然声息全无。
「是,老爷。」
眉如远山,眸似点漆。
「若失手打死了,尸体也可以拿来领赏。」宋香漓加了一句。
他安静的时候,眉目间总带点若隐若现的忧虑,又似思绪飘浮在九霄之外。风掠过他的袖摆,给人一种随时会乘风而去的感觉。
「是,夫人。」管家心内也有点不安,躬身道:「告示上,是不是要加夫人这话?」
白少情在柳树下,负手站了两个时辰。
「加吧。」
邪教的总坛,原来并不永远阴气沉沉。
「是,明白了。」
雕梁画栋,纱窗轻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