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一呆,互啾一眼,暗道:难道少林寺里竟出了什么大事?火气消去了十之七八。
白少情拱手道:「地极长老已经醒了,可喜可贺。」
他是武林泰山北斗般的人物,说起话来分量自然不同。
「多谢白三公子的解药。」地极不好意思地拱手,「请白三公子原谅,为了证明公子的清白,贫道一直暗中匿在你和师兄身后。」
「各位武林同道稍安勿躁。」天极声音低沉,说得很慢,让众人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少林寺是佛家胜地,不宜喧哗。睿智大师以平等之心待世,现在不让各位进入少林寺,实在有他的原因。请各位先行下山,或在客栈暂住,或先返回家中,待时机成熟,再邀大家共参大事。」
匿在身后,自然是准备白少情动手的时候偷袭。
看守的僧人早已在着急,见天极出面,松了一口气,连忙无声无息退到后面。
地极年龄已快四十,这般坦诚羞愧,倒显出不同一般的可爱来。
本来已沸腾的叫骂声经他冷冷的目光一扫,渐渐低了下去。
「两位道长真的相信少情的清白了?」
武当掌门极道人领着一众弟子站在梯上,环视众人一周。
「当然。」
正吵个不停,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一张威严的脸冒了出来。
白少情却重重叹了一声,仿佛下定决心般,「两位道长对少情一片赤诚,那少情就不得不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得了,还没找到封龙呢,这边就嫌弃起自己人来了。前些日子,武当峨眉那些大门派到,少林寺还派人下山接呢!」
天极和地极一愕,两师兄弟对望一眼,同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屠龙小组了不起吗?咱们走,爷爷也弄个灭龙会去。」
白少情警觉地环视四周一圈,边举步向前,边压低声音道:「其实方牧生掌门和司马繁司马昭公子,他们都……」
「你看着门口多轻松,难为我们在老跑过来。」
手肘轻轻一起,撞到地极胸口大穴,一股暗劲猛然涌入。
「喂,人家柳姑娘好好地和你说,你怎么就不肯透个气?」
地极闷哼一声,软软倒下。
柳惜弱又问了几次,那少林僧人只是摇头不答,众人便又按捺不住了,吵嚷起来。
天极骤然生变,狂嘶道:「师……」喉咙刚出一点气音,厚重的内力袭来,迫得他将话猛吞回肚子,向后疾退,不及抽剑,双掌外翻,赫然就是一招武当掌法中最有威力的「青松扰日」。
僧侣垂眼,「主持有令,小僧不敢违逆。」
眼看一掌已经印上白少情胸口,掌劲却如急剑射入棉絮,不知不觉被卸除了力道。
柳惜弱一愣,蹙眉道:「这是为何?」
天极大惊,暗想先救师弟要紧,左脚横跨,却被挡住去路,一抬头,白少情竟已到了身侧。手腕处一紧,命脉已经落入白少情手中,暗劲袭来,居然连叫也叫不出来。
她说话有礼,那名少林僧侣合十道:「柳施主说得对,少林对各位武林正义远道而来,深感敬佩。但主持有令,现在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少林。」
这几下交手快如闪电,天极命脉被扣,中了偷袭,全身无力的地极才轰一声,倒在地上。
柳惜弱移向前,对看守在门外的少林僧侣行了个礼,柔声问道:「小师父,我们都是接到消息,从远处赶来的。正义教为祸多年,江湖本是一家,除恶人人有责,对不对?」
一张笑盈盈的俊美脸蛋,出现在天极眼前。
刘大关刀五大三粗,却最怕温柔女人,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脸上一红,嘿嘿道:「柳妹子说得是,老子可不能让藏在暗处的封家龟孙笑话。啊,小秃驴,你说说,干嘛不开门让我们进去?」
「道长不必气恼,这招凰凰终日,虽然不及徐家的蓦然回名气大,天下可以躲得过的人却没有几个,何况少情又是偷袭。」
人群中一名妇人从容道:「刘大哥有话好好说,这位小师父也是奉命行事,现在武林同道都为剿灭邪教出力,要是先窝里斗起来,岂不笑掉封龙的大牙?」她眉清目秀,举止温柔,若不是腰间缠了一条五彩软鞭,简直看不出来是江湖人士。
天极的眼光如果是剑,早将白少情刺出十个八个透明的窟窿。
不少人跟他一样吃了闭门羹,早一肚子气,纷纷嚷嚷:「对呀!开门,不开门爷爷踢门啦!」
「少情是个不但歹毒,而且做事十分周密的人,不将道长安排的棋子诱出来,又怎么会冒险下手?」白少情笑得如三月春风,温柔喜人。「请问道长,我的剑,你藏在哪里?」
「你娘个秃驴,老子千里迢迢来为武林出一份力,你们倒好,关起门来不让进。」山东大汉一拍腰间的大关刀,瞪圆眼睛。「你看不起老子山东大关刀是不是?」
天极一张脸胀得紫红,狠狠看着白少情。
转入山门,远远看去人影绰绰,许多人挤在少林寺外。
白少情耐心等到了片刻,又笑起来,「噢,真对不起,忘了道长说不出话来。」手中劲道松了松。
不多日,已到了少林山脚。
天极脉门稍微松动,总算可以开口吐字,磨牙道:「你……你这个……」他一生遵守清规,师父最赏识他,门下师弟个个敬重他,尤其他全心练武修身,从不沾染武林中半点污言秽语,现在气极攻心,满腔愤恨,居然骂不出一句话来。但目光中的恨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少了无知武林人聒噪,耳根清静很多。
「剑在哪里?」白少情轻声问道。
他不欲听外人谈及自己,越连客栈也不敢投。他功力已恢复,似乎更胜往日,不怕遇上野兽宵小,夜间在城外野地或小树林中睡,随身携带一壶淡酒,几个馒头,饿了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