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逗留,双手放在白大褂兜里,晃晃悠悠朝电梯去。
等电梯时,边上又多出个人来,她头也懒得回,揉着头发主动开了口:“沐医生也去食堂?”
沐念阳好像也挺累,说话不似平时那么精神:“吃点儿才有力气继续上班。”
曲怀瑾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又拍拍脑袋,清醒一些,收了手,指间落了几根头发,她盯着出神。
沐念阳笑她:“你这么看着,它们就能长回去?”
她甩甩手,那几根头发落到地上,不细看根本找不着影儿:“再熬夜估计得秃了。”顿顿,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秃了也好,省得还要打理,早上可以多睡几分钟。”
“现在也没见你怎么打理。”
哪回见面她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有回他还听到不明真相的护士问她在哪儿做的头发,挺好看。他心说学她剪个短发,每天早上光用手抓几下,都这个样。
没离婚那会儿就是这么个德行,偶尔他看不下去,还会把人逮过来拿梳子给梳一下,那姑娘就会把嘴撅得老高,嫌他事多。
活得可比挺多男人都粗糙。
就是这样才老让人放心不下。
他无奈叹息,说她:“以后晚上就早点儿睡,那破手机有什么可玩的?”
曲怀瑾根本听不进去,歪着脑袋冲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做了个鬼脸,又自我嫌弃地撇了嘴:“你不懂,那是解压,在医院忙活一天,接触的不是病人就是死人,看了心里堵得慌,我怕时间久了再得个抑郁症啥的,哪天想不通拿刀片给自己脖子上拉一刀,尸体臭了都不见得有人知道。”
沐念阳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你没来的时候,科室里有个和我玩得好的姐姐,就是这么走的,家人都在老家,屋里也没个男人,被发现的时候,身上都烂了……”
“曲怀瑾!”
她扭头,略略好奇地仰头看他:“嗯?”
“别说这样的话。”
曲怀瑾被他正儿八经的表情给唬住,过会儿又觉得他大惊小怪:“随便说说而已,那么较真干嘛?我要是真有那想法,早几年就走了,还能站在这儿和你谈天说地?”
手落到男人掌心里,被用力捏了捏,她听他说:“我会担心。”
她毫不领情:“瞎操心,有那闲心就多给你家里那两位老人打打电话,你这一年才回去几次?”
“没办法的事,工作也不在那边,电话还是常打的,月初才回去住了几天,都挺好的,有我姐陪着,就是催我赶紧找个媳妇,过年带回去给他们瞧瞧。”
明显话里有话,曲怀瑾假装不知:“那就去找呗,以你的条件,找个媳妇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心里有人,不敢耽误人家姑娘。”
“……给我松手!”好端端又绕到这上头,曲怀瑾觉得自己最近不大会找话题,总会给自己挖坑。
沐念阳没松,反倒握紧了些,他说:“这回是嫌我长得歪瓜裂枣,还是三观不合,聊不到一块去?或许单纯觉得我是个渣男,碰一下都让你恶心?”
曲怀瑾一惊:“你、谁告诉你的?”
“看来是真事儿。”
她有些尴尬,舔了舔下唇,支吾了半天,才小声为自己辩解:“那是三年前的曲怀瑾那么以为的,和我没多大关系。”
“那你记得问问三年前的曲怀瑾,她为什么肯嫁一个歪瓜裂枣又三观不合的渣男,我倒是挺好奇的。”
“……”
电梯门开,里头下来一个小伙。
曲怀瑾当时只羞愧看地,回过神来,那青年已经站在她跟前。
沐念阳问:“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