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简明屁股疼得发慌,抽着冷气翻过来又躺回去,贺小山要抱着他睡,还被他一巴掌扇开,“滚滚滚,让睡硬床板,你垫下面顶屁用。”
贺小山只有陪他滚了大半宿。第二天早上贺小山他干妈跑了一趟,将他们落在家里的的行李箱给送来了,说贺家小妈惊魂未定,贺老爷子余怒未消,只有贺小弟很兴奋——因为目睹两个哥哥打架还被爸爸揍——她劝他们春节再回去,“春节你爸肯定消气了”。
“他再不消气,我就得歇气了。”简明听了这句还有力气吐槽,并且收到了贺干妈同情爱怜的一记虎摸,连夸带安慰,小伙子长得英俊喜气,配小山多可惜呀,还陪你回家挨揍,小山你多福气呀。简明眼一热,差点也认了干妈。
酒店不是个休养的地方,两人改了回a市的机票,当天下午就走。在酒店大厅退房的时候,贺小山打着哈欠东张西望,突然愣住了。
昨夜来登记入住时又累又困,他没注意到。
简明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大厅里摆着一副老大的海报架,黑色的背景里只有一个人端着小提琴站在舞台灯光中,旁边“知名留法小提琴家回乡演出”“中秋音乐会”等等字样。
那张半光半影中的侧脸,虽然看不清晰,但难掩秀美柔和,气质动人。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身影瘦削而笔挺,宫廷小王子一般高贵优雅的气场,熠熠生辉。
简明皱着眉头将海报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觉得这只不过会摆摆造型装装逼罢了,然而一转头,果不其然看见贺小山痴痴然的神情,霎时牙痒。
“怎么?想留下听了音乐会再走?”
“……”
“贺小山?”
“贺腿毛!”
贺小山转过头,对上简明愠怒的神色,呆了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张了半天嘴,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不会去的。”
简明都被气笑了,“合着你心里还想去?看我份上不去了?”
他转身一瘸一拐地跳开几步,被贺小山从后面拽住,“不是你想那样,我没那么贱。”
“我也没那么贱!”简明怒道,“贺小山,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刚才那傻样儿!你心里只要还想着他一点儿,你就别跟我继续!”
他撅着屁股还蹦跶着要走,贺小山当着众目睽睽从后头搂住他,猪头脸上神情很是紧张沉痛,“真不是你想那样,我,我就……毕竟我跟他这么多年,你总得给我点儿时间忘掉。”
简明咬着牙,“我不是做慈善的,贺小山。你简哥二(十)八芳龄,大好青春,没那美国时间陪你耗。”
“我知道,”贺小山的声音粗喘着在他耳边,“你给我一分钟行不行?就一分钟。”
他将脸埋进简明肩后,怀里简明温热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臀伤的疼痛。贺小山的心跳得厉害,呼吸急促,十几年过往走马观花般地在脑中回过,最后定格在他和秦朗最后一次分别。
那是在秦朗的卧室,副总还趴在地上呕血装死,他紧握拳头大踏步离开,秦朗在后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知道秦朗有话要说,但还是走了。
简明太了解他,他心里是真的想去音乐会。他跟秦朗还欠一个结束,他们从没说过分手,他无法就这样跟过去告别。
但他也无法放开简明。
贺小山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狠狠一咬牙,抬起头来说,“好了。”
“这就好了?”
“真好了,全忘了。不信你剖开我脑袋看看。”
简明又被气笑了,“唬谁呢?今天就算了,再有下次,我真剖开你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屎糊的。”
贺小山看他消气,松下口气来,就着他脖子后面亲了一口,“我背你出去?你这样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