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孔姿清的家世和天?分,隨便放到任何一個縣都是小三元,卻與自己有什麼相干!
沒想到小小一個知縣也敢頂嘴,傅芝便冷了臉,「周大人好口?才,本官才說一句,你便回了這麼多,當?真巧舌如簧!」
周縣令被他說得面色紫漲,一時羞憤難當?,卻又礙於品級不便發?作?,胸口?幾乎炸裂。
「不過區區小三元,一二年一次,有何擔不起?古往今來也不是沒有過!」方雲笙將茶盞往桌上一撂,杯底與桌面碰觸,一聲脆響驚得眾人便是一抖,「傅大人此語,是在質疑陛下教化之功,質疑聖人之言,還是質疑天?下讀書?人所擁戴之聖人後人的本事?我等官微言輕,擔不起這樣重的帽子,傅大人不如直接上個摺子,請陛下明斷!」
傅芝卻不是那麼好嚇唬的,「休要扯虎皮做大旗,動輒用陛下壓人,我乃陛下欽點學政,排名不公,自有質疑之權,方大人如此推三阻四,我反倒要問方大人,難道是對陛下的旨意心存不滿麼?」
雙方先?後擺出皇帝壓制,相互抵消。
方雲笙面不改色,來了一招四兩撥千斤,「傅大人質疑,自然可?以,只不知您覺得哪裡不公?又有何人堪為章縣案?」
捉姦捉雙,拿賊拿贓,你口?口?聲聲不公平,到底哪裡不公平,有本事便說出來!
傅芝早有預料,已然見?縫插針瀏覽過章縣排名靠前的數位考生背景資料,當?下抓起下面兩張試卷,「此二人皆是壯年,文章工整,辭藻秀麗,論見?識、論學識,絲毫不在秦放鶴之下。」
周縣令抬頭看?了他一眼:「……」
您口?中那「不在之下」的,可?是當?初剛考完就?被按在地上教做人了呢……
方雲笙不急不躁,抄著袖子看?他,突然笑了下,口?吐誅心之語,「華而不實,秀而不慧,不過皮囊。」
傅芝驟然變色。
他素來好模樣,曾有人比之衛玠,自己也頗自傲,然現在方雲笙卻公然譏諷甚麼「華而不實,不過皮囊」,明著是說那二人腹中空空,可?暗裡豈不就?在指桑罵槐!
不等他反駁,方雲笙便乘勝追擊,吹響反攻號角,「昔日郭隗向燕昭王諫千金買馬骨,唐太宗喜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何曾以年少資歷論短長?傅大人只見?此二人資歷深,卻不知那秦放鶴雖秀才之子,鄉野山民,小小年紀卻已作?《惠農論》,已由周知縣寫了文書?上交,不日便要隨堂上呈,刻個選本不在話下!今日考卷中又是文采煥然,更兼言之有物,小小年紀心繫百姓,此乃大才也!」
他一口?氣說完,復又伸手抓過傅芝手中考卷,話鋒一轉,「卻不知得傅大人如此推崇之二人,痴長年華,又曾有何高論吶?」
傅芝語塞。
在這之前,他何曾將這些連秀才都不是的考生們放在眼中?自然不屑於深入了解,所以還真不知道秦放鶴私下裡折騰了這麼大動靜!
若果然如此……
該死!竟無一人提醒本官!
傅芝吃了個啞巴虧,若繼續爭執下去,倒顯得自己別有居心,只得作?罷。
「本官不過代天?巡考,既然方大人執意如此,倒也罷了。」他說了幾句,便要起身?離開,走到周縣令身?邊時,又冷笑道,「《惠農論》?本官且等著,看?他是那本朝甘羅還是方仲永……」
說罷,拂袖而去。
隨著傅芝離去,室內氣氛陡然一輕,眾人整齊地吸了口?氣,都流露出劫後餘生的僥倖。
周縣令這才後怕起來,直覺渾身?酥軟,上前向方雲笙問道:「大人,這……」
方雲笙原本對他沒什麼印象,可?今日他卻敢以七品烏紗對上傅芝,可?謂膽識過人,倒有些高看?。
「區區一個小三元,陛下不會在意,不必管他。」
方雲笙朝傅芝離去的方向瞥了眼,「你我問心無愧,論學識,論氣度,姓秦的小子確實擔得起此桂冠。況且世間也從不以年紀論英才,若果然只看?年紀,你我還在這裡折騰什麼,不如掛印辭官,回家等死吧!」
他傅芝也曾被人以「資歷太輕、難以服眾」質疑過,如今卻來這裡撒野,簡直荒謬!
周縣令:「……是。」
果然還是氣瘋了!
剛才是上了頭,現在回想起來,由不得周縣令不怕。
方雲笙與傅芝明爭暗鬥,皆因他們背後各有靠山,又有家世,自然不懼什麼,可?他不過區區一屆七品縣令,但凡真鬧起來,頭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可?即便如此,傅芝也忒過分了些,若他聽之任之畏縮不前,事後方大人回想起來,也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另一邊。
秦放鶴與孔姿清皆一夜未眠。
齊振業素來粗中有細,如何看?不出秦放鶴有心事,只對方不說,他也不好開口?問。
次日放榜,齊振業先?看?了一回秦放鶴的面色,試探著問:「今兒?」
秦放鶴將碗中紅棗山藥小米粥一口?口?吃盡,「去看?!」
哪怕是壞消息,他也不想從別人口?中得知。
院試放榜非等閒可?比,乃是最?終確定的秀才名單,高中者皆可?入縣學、聆聽聖人教誨,便都是聖人弟子。
故而知府要點起儀仗,先?行前往城外文廟拜祭過,當?著孔聖人相親自寫下名單,再由專門的報喜使者取走名單副本,一路沖回知府衙門的告示欄張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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