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原本就呈现疲软发展态势的除魔者行业更加雪上加霜,除魔者的收入不仅没有随着经济的发展而上升,反而一直出现持平甚至下降的状况。
这种愈来愈令除魔者们忧愁失望的状况终于被近期的一个突发事件点燃,有除魔者在经过长时间的明察暗访之后,终于揪出了一位庞大的黑市贩卖集团的头头,并且试图与他理论,然而却遭到了该集团所有成员的辱骂与攻击,因为寡不敌众,不得不负伤而归。当他带着更多的支援重新找上门时,这间黑市集团理所应当地早就转移和消失了,并且还留下戏谑的宣言——我们换个地方之后还会继续盗窃,你们可不能阻止民众对我们的喜爱和需求。
这件事情被水晶球激烈跳动的色彩传遍了广渺无边的大陆,各地除魔者都愤慨了,自发地在各地发起了这样的抵制宣传运动,号召所在地的民众——如果真的爱慕与欣赏他们的战斗姿态——不要购买复制记录,拒绝黑市与盗卖者。
霍比卡出生在北方一个离城市偏远的村落里,从小就是看着复制战斗记录长大——有民间任务也有官方任务——也正是因为那里面英雄们的丰姿,才让他决定也成为一名战士。不过自从离开家乡进入战士学院之后,他开始渐渐分清楚官方任务与民间任务的区别:复制官方战斗记录是违法的行为,并且会真正损害到除魔所与除魔者们的利益。他开始攒钱,尽力地去购买原版的官方记录,或者干脆只观摩民间任务的战斗记录,反正那也很精彩不是么。自从他也成为一名章级战士之后,这种理念便更加坚固起来。
但他也能理解民众观看复制记录的心情,在北方要获得一份原版官方记录的确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当这种情况肆虐深久之后,他与很多除魔者们一样,已经不太指望民众不去消费黑市了——只求他们别明目张胆地拿复制记录来索要签名,也别倒反过来维护无良的黑市商人。
他挤进广场中心,在签名水晶球上注入自己的名字,并且和任务繁忙许久不见的茉莉小姐拥抱了一下,赞美了她甜美的容颜,然后跟前天刚刚见过的艾利肯特先生礼貌地进行了寒暄——不,肯特先生,昨晚我真的没有再次出现在莫尔家里,什么?你说被吃掉的三人份的祝福胡萝卜?我想应该是莫尔他太饿了所以吃了两份。
“噢,亲爱的比卡,难得你也在这里,”善解人意的茉莉小姐切入气氛微妙的他们两人之间进行解围,“不如等一下也发表一个演讲声明,怎么样?”
人微言轻的霍比卡摇头道,“我想还是算了,亲爱的莉莉,我可不想站到台上之后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他捏尖声音学习道,“嘿!这个长着媒婆痣的蠢货是谁,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他凭什么跟圣章一起发表演讲!”
“圣章红章并没有区别,”艾利蹙着眉,用他那种惯常的温和的语气重复初见时他说过的话,“哪怕你没有章级,你也有资格站在这里呼吁抵制盗卖。听着,谁敢对你的演讲说三道四,我就用风把他卷到玛勒戈壁去……虽然我更想对你这么做。”
“噗,你真是一位善良而又温柔的人,肯特先生,”霍比卡真诚地道,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莫尔在赞美他的老友的时候总是那样愉悦与幸福的神色了,“好吧,其实我拒绝的真正原因是,我的确人微言轻,说了也不会有太多的用处,甚至可能因为言语太过粗暴激进而产生相反的作用,不如将这宝贵的时间留给更多像你们这样深受民众爱戴、影响深远的人。我在水晶球上签名就好了,那也是我表达态度的一种方式,等到有一天我具备跟你们同样的感染力时,我会不遗余力地站出来的。”
“噢,亲爱的,你真的不应该看小自己,”茉莉说,“我相信你的实力,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我听说你马上要启程开始你的官方任务,预祝你凯旋,英勇的战士。”
“那同样是我的祝福,”艾利温和地说,“只要你保证胡萝卜真的不是你吃的。”
“谢谢,菊花之神保佑您二位的善良与美貌,”霍比卡无比真诚地说,“那真的不是,那东西有股榴莲般的怪味儿,我跟莫尔都没怎么吃,事实上是斯托克太太吃了三人份。”
然后他就被魔化的风之圣章先生一脚踹出了热闹的人群中心,屁股着地摔落在除魔所门口。正巧落在他姗姗来迟的新搭档面前。
……
涂鸦十七,踏上征途的骚年们
“你的出场方式真特别,扬先生,”这位跑得气喘吁吁的年轻的魔法师说,“非常抱歉,我母亲抱着我哭泣了两个小时,我不得不安慰完她之后再出门。”
“呃……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么?”霍比卡一边唏嘘地揉屁股一边站起来说。
“不,她只是舍不得我,每次我出门执行任务她都会这样,”西瑞尔不好意思地喘气道,“她有些……太过敏感纤细了,以至于有些歇斯底里。”
“相信我,你没见过更加歇斯底里的,”习惯了斯托克太太魔音摧残的霍比卡安慰说,“而且这是一件值得羡慕的好事,我的意思是,有这样一位深爱你的母亲。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渴望这样的关爱。”
“我很抱歉,”西瑞尔同情地说,“对于他们过早的离开。当时的你一定觉得十分痛苦与无助。”
“那倒没有,”霍比卡一边把他的行李背到自己背上,一边道,“因为当时太小了所以我都不太明白死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被妖魔杀死的第三天,我就被一位与我父亲相识的秘书长先生送离了家乡,住进了战士学院。我一直以为是我远离了他们,等到几年之后我有机会回去,看着我家布满蛛网与尘灰的屋子,这才终于明白其实是他们离开了我。”
他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竟然发现那瘦弱而苍白的年轻魔法师,竟然就那样站在大街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霍比卡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噢!我可不是为了要弄哭你才说这段话的!菊花之神在上,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二个被我这段话弄哭的人,你们究竟是怎么找到哭点的?!”
他手忙脚乱地从行李里翻出包裹伤口的纱布,给他的新搭档堵眼泪。“抱歉,”西瑞尔一边吸鼻子一边说,现在他冷静下来了,“我有一点……一点情绪脆弱,容易激动。我们走吧。”
霍比卡战战兢兢地走在他旁边,不时低头斜瞟他是否还在流眼泪。
一直到走出城门之后,他沉默的新搭档才突然问道,“第一个人是谁?”
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霍比卡愣了一愣,回忆了好半天他们的上一场对话,“呃……是一个跟你一样有着长而卷曲的漂亮金发的魔法师。”
“是么?他叫什么名字?也在我们除魔所么?”
“呃,不,他不隶属任何除魔所,也没有章级,并且……现在也不做魔法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