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侯高洁无私,倾力护民,苏璇深为钦佩,又是阿落的公爹,于公于私都是必救,事到如今只能走一趟血翼神教,他已决意独行,不愿他人涉险,当下道,“尸军暂时无力进犯中原,掌门之令已达成,你明日就带同门回山,其他的不必理会。”
殷长歌哪肯答应,“带人回山有师姐,我绝不会让师叔独自前往!”
苏璇方一蹙眉,长歌又道,“何况中原武林人要是能一闯恶教,一辈子都可自豪,如此壮举岂能错过,哪怕师叔不许,我也定会千方百计追去。”
帐帘一甩,沈曼青踏进来,秀面异常不快,“带人出来的是长歌,回去自然也是你,别指望我,去血翼神教算我一个!”
她一言道出,苏璇与殷长歌俱是诧然,当初让她留下守城已是极不情愿,而今居然主动请缨杀去敌巢,不可谓不奇。
沈曼青冷着声音道,“许多师弟都遇难了,还有靳姑娘,她死在我怀里,我要报这个仇。”
苏璇意外之余,语声温和下来,“你有这份心很好,但血翼神教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沈曼青针锋相对,“那么谁该去?天下事天下人担,师叔能去,苏云落能去,我为何不能?”
殷长歌踏前一步,激声道,“师姐说得不错,师妹都敢只身闯去,难道我们还不如她?”
以殷长歌的性子,请战不足为奇,沈曼青这一句却挟着意气,苏璇自然听得出,对后辈女弟子说轻了无用,说重又不妥,他格外想念起叶庭来,停了片刻道,“阿落是乔装潜入,这次是正面硬闯,两下情形不同。何况守城已经折了许多门中精英,你和长歌不能再有失,既然唤我师叔,就当遵守门规,听令回山。”
沈曼青握住剑,寸步不让,“之前我想走,师叔不让;如今我想战,师叔仍是不让,甚至以门规相责。恕弟子一问,苏云落可曾守过门规?她离山后行事无数,可曾问过师父与师叔?”
苏璇眼神骤凝,气息肃起来。
殷长歌觉出不对,立时屈膝半跪,“请恕师姐一时情急,言语无状,并非有意针对师妹。”
苏璇眉锋一沉,声音极淡,“阿落一无亲友相顾,二无良师扶携,三无同门友爱,所遇无边冷眼,全靠自己闯到如今,你扪心自问,是否能与她相较?你只盯着她的所得,从未想过她的付出,一味耿耿于怀,不过是自昧自误。”
沈曼青不肯低头,硬声道,“而今我愿付出,师叔为何要拦?难道我就不配为门派而战?”
“师姐!”殷长歌终于忍不住责备,“你胡说什么,师叔是心疼后辈,不忍我们冒险!”
沈曼青毫不领情,双膝一落跪下,将长剑举过头顶,“我练剑二十余载,自问对得起师长的悉心教导,别人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师叔敢闯的地方,我也敢闯;如果一心请战却不能杀敌,还请师叔收回这把轻离!”
“好!”一声断喝从帐外传来,昆仑派的严陵一步迈入,正听到最后几句,激赏的赞了一声,“到底是正阳宫的人,比一些男儿还有胆气。”
严陵突然而来,苏璇不好再训下去,“严掌门何时来此?失迎了。”
严陵一挥手,豪迈道,“外头挤了一群崽子偷听,哪会有人通报,我索性闯进来,昆仑路远,门中有些麻烦,我处置好了带人赶过来,确是晚了些,好在你要去血翼神教,正可同去。”
幸而他横来一搅,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殷长歌庆幸的扶起沈曼青,退到了一旁。
苏璇与严陵曾经并肩作战,知他是性情中人,“多谢严掌门盛意,然而此行不知多少凶险,实不宜——”
严陵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我去不为其他,一是敬左侯为国为民,铁骨丹心,二是要跟血翼神教算不死泉这笔恶帐!还拖了老姚一起过来,就在外头,无关的废话就不必再说了。”
苏璇啼笑皆非,知道劝不住,也不再浪费口舌,“那我代左侯谢过严掌门肝胆热肠,一片高义。”
话音方落,有个大胆的正阳宫弟子掀帘喊道,“师叔!昆仑与四象阁能去,我们也要去!”
一群弟子顿时轰叫起来,哗声沸腾。
柴英也闯了进来,气势激冷,“苏大侠,此去荡平恶教,峨眉派请与同去。”
峨眉弟子不甘示弱,也纷纷嚷了起来。
一声佛号响起,法引大师在外道,“救人诛邪,岂能独行,少林亦当同行。”
陆澜山双臂环胸,慷慨道,“牺牲了那么多同道,还用邪计掳走了左侯,岂能就此罢休,索性杀进恶教老巢,一并清个干净!”
众声无不赞好,一声声俱是呼喊同去,连受伤的都按捺不住,激昂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
战意如火,战志未歇。
任是呼啸的北风,也吹不凉沸腾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