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此刻,杜蒙的心思卻全然不在花上。
「所以你當時說的那個人,就是聖尊???」
謝時宴嗯了聲,隨後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似的,低頭喝了口茶做掩飾。
屋內一時間安靜無比,只有煉器爐內材料的噼啪灼燒聲。
杜蒙咽了口唾沫,他不敢和謝時宴對視,開始瘋狂回憶自己曾經都說過什麼。
謝時宴只有醉酒後來見過自己一回,當時自己怎麼來著?震驚於對方是個男人,還要帶謝時宴去找人討說法?
然後呢?
杜蒙絞盡腦汁,奈何謝時宴嘴嚴得要命,除了那次後再沒透露半點,自己頂多能判斷出對方身份不一般。
……果真是不一般。
而且聖尊曾經教過他煉器,甚至前不久,自己剛去垂星閣匯報過一次帳目。
不過想起起黎止的身形,再低頭看看謝時宴,不得不承認二人在外表上是真的很配。
有學徒進來添茶點,謝時宴抿了下薄紅的唇。他的側臉被幽幽燈火映到牆上,形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剪影。
杜蒙視線落在影子上,忽然就和記憶中某一處產生了重疊。
大概是去歲一月左右,接活時突然遇到個棘手的問題,是關於偃刀類法器材料耐受度的。他一個人思來想去半天,還是決定去找黎止,於是只用傳音石留了句話,隨後便直奔清寂峰。
年關正是忙的時候,杜蒙每次進銜月觀的時間都不早,黎止也沒怪過他。但這次不請自來,他內心還是有些忐忑。
當時來門口應聲的是唐希,委婉地說師尊已經歇下了,這麼晚本就是叨擾,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進。
杜蒙正要打道回府,誰知傳音石震動起來。
當時他只顧著感動,沒注意到唐希臉上划過的一絲異樣。
進到銜月觀的時候,黎止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杜蒙一心撲在偃刀上,直到黎止用茶潤了潤嗓子,才反應過來對方今天聲音有些啞。
他以為才睡醒導致,於是道了句:「有勞仙尊這麼晚還為我解惑,辛苦了。」
誰知黎止笑了下:「原本就醒著,不礙事。」
他長發散著,身上只著了裡衣,面部硬朗的輪廓在昏黃燈火里多了幾分不顯眼的溫柔。
杜蒙坐在梨木桌外側,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里被屏風遮擋嚴嚴實實的裡間,就在兩人安靜的片刻,內間卻忽然傳來些響動。
先是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砰的一聲。
像是有人懵懵懂懂起身,不小心撞到了家具。
黎止瞬間站了起來,看上去比他還緊張。
杜蒙見狀,瞬間瞭然。
高階修士屋裡有人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只是黎止看起來不像沉於此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