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岚看着我,却又好象没有在看我,他的目光却迷茫而飘渺,仿佛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地方,他淡淡的叹息着:&ldo;我刻薄、狡猾、任性、聪明的暄儿,你在哪儿呢……&rdo;说话间,他的手一直放在我的颈上,而现在,它随着叹息却越来越用力。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身体却好象不是自己的一般,做不出任何反抗。我只能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从他的指尖溜走,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容变得越来越狰狞,看着那刚刚还与我亲热的薄唇吐出恶魔的话语:&ldo;把我的暄儿还回来……&rdo;我艰难的抬手碰到了自己的脖子,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挣开祈岚狠绝的手。身体滑落的瞬间,我扯了扯嘴角,如果当时有镜子,那一定是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呵,拿什么还?我该谁的欠谁的了,我现在只是个无辜的失忆者,我甚至不能确定他们口中的夏语暄究竟是不是我!乱了,一切都乱了,我,到底是谁……疼,骇人的疼。苏醒后我的头还没有这么疼过,仿佛那里面有匹脱僵的野兽在叫嚣着要挣脱出来。也许是太疼了,我竟然猛的一下挣开了祈岚,抱着头在床上痛苦的打滚。我根本无暇顾及他此刻的表情,也许他正在床边冷冷的看我,也许他又开始盘算第二轮的灭口计划,我都不在乎。谁现在要能把我的头疼止住,让我干什么都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间,痛停住了,就在我几乎快咬断祈岚胳膊的时候。他是什么时候伸过来的呢?我混乱的大脑没有丝毫记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希望这具身体受到伤害。即使这身体已经失去了他本来的灵魂。&ldo;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无论是仇恨或者别的什么感情把你留在了这里,现下都已不在了。&rdo;祈岚敛下眼眸,缓缓收回那惨不忍睹的胳膊,静静的开口。我看着他,根本无法把他与前一刻那个疯狂的人联系起来。可我知道,这么多天的平静假相,终究到了要破掉的时候。&ldo;你要让我走,万一我的记忆在哪天忽然恢复了呢?&rdo;我平静的叙述着很可能发生的事情。最近头疼的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猛烈,我总感觉离忆起那日不远了。祈岚闻言看向我,目光炯炯:&ldo;如果你忆起了,就定会再回来。&rdo;他炽热的目光却让我混身发冷,他只要从前的夏语暄,可我呢,扪心自问,如果从前的种种都如这鬼医谷中人告诉我的一样,那我宁可不要变回去。我甚至一度想过,是不是这失忆根本就是从前的自己一直期盼的?失去记忆,失去仇恨,失去一切伤人的负面情感,只保留下心里的最后一丝阳光。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那说,走吧,走吧,若大的武林,不是只有鬼医谷才有夏语暄的记忆。也许出去了,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是的,归根结底,我还是不想做一辈子空白纸人,无论那些东西是好是坏,只要是属于我的,我都要把它找回来。那么,走吧。穿好衣服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我清晰的感觉到祈岚的紧绷。可只是一瞬,最终他也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目送我出去…………又回来。咳,我不自在的挠挠头,在祈岚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道:&ldo;总得……给点盘缠吧。&rdo;祈岚愤而离去的背影让我明白,恩,他肯定开始后悔刚才没把我弄死了。拿着盘缠走在山间幽暗小路上的滋味真不好受,这鬼医谷坐落在如此偏僻荒凉的地方,真难为那些求医的人是如何找到的。傍晚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我努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为了这得之不易的银两。失去了记忆和武功,再笨我也知道以后过日子得靠它们了。好在佩儿给我指点了下山的路。这可爱的小丫头虽然嘴上不饶人,心却软得很。正想着呢,背后忽然一阵疾风,巨大的掌力让我一下子撞到了前面的树上。从树干滑坐到地,我才看清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刚被祈岚赶出鬼医谷的江南剑客们。胸口阵阵发疼,我怀疑自己是内伤了。偷袭我的人来到我的跟前,长相没什么特点,声音我却很有印象。那便是之前离开鬼医谷时嚷着要仗人多逼祈岚动手的尖细声音。&ldo;早知道毒公子武功如此之差,我等何必浪费时间尾随偷袭,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