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得指明线路和方向啊,不然迷路了怎么办?&rdo;卢鸢振振有辞。&ldo;知道线路和方向,就更应该是你撑船了!&rdo;我理所当然道。&ldo;非也,&rdo;卢鸢摇头,&ldo;正所谓各司其职。如果我又引导方向又撑船,你岂不就没活干了?那不就显得你一无是处了么?&rdo;我咬咬牙,才没大骂出声。天底下就是有这种人,明明自己没理,还硬要辩出三分让人无法反驳,只能生闷气。我恨自己不够牙尖嘴利。正气着呢,这家伙竟然不知死活的又说道:&ldo;再说,我看你撑船技术不错嘛。&rdo;士可忍孰不可忍,我正要发作,不料这家伙却加了一句:&ldo;哪儿学的啊?&rdo;我摇橹的动作卡在了那里。那家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很快道:&ldo;哦对,你失忆了。&rdo;喀嘣!我紧绷的情绪猛然断裂,把橹使劲扔在船板上,人也跟着席地而坐,老子不干了!屁股还没在船板上坐热,肩头一阵凉。我奇怪的抬起脑袋看向天空,竟不知何时已灰蒙一片,江水与天连成一片,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粒已经砸落下来。雨来得太快,我一时间来不及反应。正恍神儿,忽然一股力量将我一下子扯进了船舱。等我发现过来时,人已经在卢鸢怀里。脑袋一片空白,我靠在他的胸膛,一动不动,他有力的心跳与船外的雨声交织成一曲醉人的音调,让我的脑袋懵懵的。&ldo;下雨了不知道躲,让人怎么说你好呢。&rdo;他只是轻柔的摘下我的发带,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摩着我的头发,淡淡沉吟。船舱内的时间仿佛停滞了,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发丝间温柔的抚摸,似梦,似幻。一切凌乱的片断在脑海间忽隐忽现,忽明忽暗,忽远忽近。江南的水镇,青苔,瓦石,少年追逐的身影,欢笑,吵闹,还有隐约的青涩,纠结,眼泪……恍惚间,我听见自己无意识的呢喃:&ldo;哥……&rdo;头上的轻柔忽然变得僵硬,下个瞬间卢鸢大力的把我从怀里拽起来,强迫我抬头,只见他瞪大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ldo;你刚才叫我什么!?&rdo;我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把迷茫的思绪拉回船舱里,明明是因我而起的混乱局面,我却忽然有种置身事外的悠然。我露出招牌的无辜笑容,真诚道:&ldo;我是想问不知道管大哥现在怎么样了。&rdo;卢鸢微微眯了眼,似乎在衡量我话里的真实性,我坦然的看向他,终于,我看见那眸子又黯了下去:&ldo;既然放不下管之杭,又何必跟我去乌浙镇?&rdo;卢鸢靠在船舱壁上,啧了一下。雨越来越大,似乎起风了。船左右摇晃几乎快要翻掉,我紧张的抓住船舱中的草垫,平衡身体,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没法出去撑船了。狭小的空间,两个看不顺眼的人,能做的也只有斗嘴了。&ldo;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你这种人?&rdo;我揶揄道。卢鸢瞥了我一眼,凉凉道:&ldo;我这种人是什么人啊?&rdo;我想都没想直接数落道:&ldo;阴险、狡诈、奇怪、自大、难以捉摸、阴晴不定、忽冷忽热……&rdo;&ldo;唉,我就没有丝毫优点么……&rdo;卢鸢失笑,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满。我却认真想起来,良久才道:&ldo;有时候……勉强算是温柔吧。&rdo;我话音刚落,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卢鸢的脸忽然迅速贴近放大,我震惊于嘴唇上温热的触感,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吻了。卢鸢渐渐加深这个吻,手紧紧扣住我的头。直到快要无法呼吸,我才反应过来使劲推开卢鸢。不料同一时间船被卷起的水浪打个正着,猛的往一个方向歪斜,我一时大意竟直接滚出船舱落进江里!冰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袭来,灌进我的眼、耳、口、鼻,身体迅速下沉,我使劲挥动四肢可什么都抓不到。胸口越来越难受,我的脑袋慢慢变沉,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无法思考,刺骨的寒冷冻结了我所有的感官,只是脑袋的某个角落忽然闪出光影,仿佛久远的记忆中曾经有过这样一幕。那是什么时候呢,水面上的影子又是谁?是的,那时候也是,他跳下来了,他奋力游到我身边环住我的身体,就像从天而降的神将,带领我逃离无尽的苦难。是的,我生命中唯一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我生存的所有意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