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荷风苑正堂。闻讯赶来的言是非、七净大师以及无寂师太,此刻一字排开端坐于堂上,俨然三堂会审一般。七净大师是江湖公认最德高望重的,其次便是无寂师太。言是非原本没资格与他俩为伍,只因事情发生在他言府,而天剑门又是为祝婚而来,所以于情于理他也逃不开。‐‐虽然他其实很想躲过这麻烦。其他武林名门江湖大家则坐于堂下两侧,任天暮及众天剑门弟子也在其中。剩下排不上资历或者背景不够硬的独行侠们则只能在外围‐‐也就是堂下坐着的人背后,密密麻麻拥挤的站着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最宽阔的是大堂正中,此刻只有五花大绑的勾三和任翀的尸首。几乎所有来言府做客的人都赶来了,老白看见了依旧吊儿郎当的李小楼,眉宇间有些担心的柳百川,兴致盎然的韦利图,以及似乎被主顾硬拖来围观的温浅。视线对上的刹那,老白的心漏跳了一拍。要不是温浅先移开了视线,老白会以为自己被他认出来了。先说话的是言是非。&ldo;任掌门,令郎在言府惨遭不幸,我言是非脱不了干系。在下这厢向你赔罪了。&rdo;说罢言是非起身,向任天暮深深的作了一个揖。&ldo;言庄主不必自责,现在凶手已然伏法,我只希望能还我儿一个公道。&rdo;任天暮苍老的脸上满是丧子之痛。&ldo;任掌门,谁说我伏法了。同样的话非得我说无数遍吗,我没杀人!&rdo;勾三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哑得厉害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ldo;二位稍安勿躁。今天有七净大师在,有无寂师太在,当着众江湖朋友的面,孰是孰非定然能够弄清楚。&rdo;言是非这番话说得漂亮,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推了出去,把自己撤了下来,并且扯上了所有在场人当鉴证,谦逊有礼,又不失公平。甭管结果如何,他只是个不幸的婚前惹红的地主,孰是孰非与他压根儿没丝毫关系。往日里老白最佩服言是非的玲珑,可这会儿却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勾三的嘴角似乎有些破了,老白努力回忆,明明记得在兰香房的时候这家伙是没有挂彩的。那就是说在被天剑门弟子押解过来的途中那家伙挨打了……嘴唇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老白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把它咬得太紧了。在低声征求了七净大师和无寂师太的意见后,言是非再度开口:&ldo;任掌门,令郎昨夜的行踪方便说说吗,为何他会出现在兰香房呢?&rdo;&ldo;不问凶手倒先盘问起我了?&rdo;任天暮骤然拔高的声音里溢着浓浓的不满,可碍于七净大师的面子又不敢太过发作。老白看见言是非眼里闪过丝不快,随即又消失了。&ldo;任掌门不要动怒,只有把每个细节都问清楚,令郎被害一事才能水落石出。还望您体谅。&rdo;&ldo;事情明摆着,我不知道你们还要问什么。&rdo;话是这样说,可任天暮还是沉吟着思考起来,&ldo;昨天亥时,小儿和勾三在大堂里发生了些不愉快,随后我把小儿带回房中问话,直到亥时三刻才让他回房去反省。至于他离开我这里之后有没有回房,又为何会出现在兰香房,我也不得而知。&rdo;言是非满意的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勾三:&ldo;那么现在,该轮到勾少侠来讲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说你没杀人,可所有人都看见了在任少侠被害的时候你拿着冰锥就在他身边。&rdo;全场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每个人都在等着勾三的说辞。甚至有些恶意的家伙在期盼着他说出些有趣的,热闹的,足够人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谈资。老白听见了自己愤怒的心跳。&ldo;就像任掌门说的,昨夜亥时,我在大堂里和任翀发生了些不愉快。至于为了什么又或者谁对谁错,当时在场的很多人心里都有数。&rdo;勾三开始说话了,总是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此时暗得骇人,盛满了对周遭一切的敌意。&ldo;亥时二刻我离开大堂,之后一直在后花园里看那些假山怪石花草树木,具体在那里呆了多久我记不清,不过那之后我觉得肚子饿就去厨房找了些吃的。吃完回房的时候正巧听见了四更的锣。丑时之后我一直在房里睡觉,可就在天要亮的时候,我听见窗口有异动的声响,等我睁开眼睛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影。我自然就追了过去,现在想来,那人分明是故意引我过来的。就这样我一直追到了兰香房。当时房门大开,屋内一片漆黑,我刚一走进去便有人对我出手,黑暗中我和那人过了数十招,因为我本就习惯黑暗,所以那人渐渐落了下风,最后被我的冰锥刺伤。可不想那人在受伤之后居然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我莫名其妙,那人却趁乱跳窗而逃。等我反应过来想追出去的时候,住在兰香房附近的人已经赶到,后面的,你们便都知道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