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递过来一根烟,李闯看了下,没接。凌飞困惑歪头,李闯扯扯嘴角:&ldo;戒了。&rdo;凌飞露出讶异的表情,忽而又诡秘莫测地笑了,把烟拿回来给自己点上,吸一口,然后轻轻喷到李闯的脸上:&ldo;为姓韩的?&rdo;李闯这个心思还真没有:&ldo;本来之前瘾也不大,总不抽就忘了。&rdo;凌飞点点头,特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辞。其实说辞是什么对他而言好像也不重要,李闯总觉得这人的思路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跳跃得很。不过凌飞的头发比之前短多了。李闯微微仰头去看,只见一条细而小的疤痕从眉毛上方划下来,末端隐匿到了眉尾中。疤痕处的肉比别处微微白些,还是挺容易发现的,但却并不影响容貌,似乎这张脸并没有因为这道疤痕而显得凶狠沧桑或者有霸气,依旧清冷里透着苍白,没表情的时候看着阴郁,笑起来却又莫名诡谲。&ldo;在欣赏你的大作么?&rdo;凌飞淡淡看着李闯,像是在笑,可仔细去他脸上找又找不到那柔和的纹路。李闯没回答,而是问:&ldo;你干嘛把头发剪短?&rdo;凌飞眉头轻蹙:&ldo;不好看?&rdo;&ldo;晕,你一老爷们儿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rdo;李闯有些愧疚,故而声音呐呐的,&ldo;就是这么一短疤瘌不是明显嘛。&rdo;凌飞忽然笑了,抬手摸摸自己眉毛,像只骄傲得花孔雀:&ldo;你懂什么,这样更有味道。&rdo;李闯嘴角抽搐,他说什么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韩慕坤如此,凌飞更如此,前者跟他有代沟,后者跟他就不是一种族。&ldo;你到底干嘛来的!&rdo;&ldo;找你吃饭。&rdo;&ldo;你请客?&rdo;&ldo;当然。&rdo;&ldo;拜拜。&rdo;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闯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但他忘了凌飞是个精神病,在精神病的世界里是不需要前因后果的,很多时候就是他们想了,便做了,不计后果,不算得失,所以这回李闯算是以人类之心度了非人类之腹。凌飞既莫名其妙又有点儿小受伤,攥住小孩儿的胳膊很认真的问:&ldo;你跑什么?&rdo;李闯被对方纯净而坦诚的眼神弄了个不自在,思前想后决定耍赖:&ldo;我没跑啊?&rdo;凌飞又接受了,然后很自然的说:&ldo;那就走吧。&rdo;李闯愣愣的:&ldo;走哪儿?&rdo;&ldo;刚不是说了?吃饭。&rdo;&ldo;吃什么?&rdo;&ldo;自助。&rdo;&ldo;还是上回咱们去那家?&rdo;&ldo;你要愿意也可以,不过本来想带你去吃更好一点的。&rdo;&ldo;更好不重要,更贵不?&rdo;&ldo;自然。&rdo;&ldo;那赶紧的,你车停哪儿了……&rdo;凌飞这人只要不沾酒,其实是很冷的,不爱搭理人,不爱说话,也烦旁人聒噪。所以身边的人都晓得,只有凌少笑了,他们才能笑,凌少high了,他们才能high,凌少话多了,他们才能吹牛打屁,而等凌少疯起来,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凌飞刚起床的时候与白天和夜晚也不同,白天冷清,夜晚淫靡,但刚睡醒的某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内‐‐无关白天还是夜晚‐‐却只是迷糊,一切只凭直觉行动就像头脑简单的小孩子。所以如果打个比方,那么刚起床的凌飞是牛奶,白天的凌飞是苏打水,夜里的凌飞是碳酸饮料,酒后的凌飞则不一定是什么了。当然这么系统的分析论证只存在于个别熟识凌飞的人那里,凌飞没自觉,李闯更不知道。凌飞只是终于被老爷子解了足禁,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他想要见到的人。为什么想见李闯他也不知道。只是现在看了,他的心情很好,好到话都多了起来。一顿饭吃得很和平。李闯发现清醒状态下的凌飞完全是另外的样子,虽然人还是奇怪的,但并不影响他斯文有礼举止高雅得像个真正的贵族。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说话的时候就自然把刀叉放下,喝水都是不急不缓的抿,每一次放下刀叉还要用餐巾擦擦嘴。李闯很欣赏这种派头,但仍然两口牛饮一大杯柠檬汁。他其实有些后悔来这里了,他发现花凌飞的钱和花韩慕坤的钱同样让他心疼。于是结论出来了,他还是适合艰苦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