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凯站起身,恭敬地低着头说:“卑职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阿朱听到这久违的说辞,苦笑一下,拍着连凯的肩说:“我已经不是什么皇上了。”然后慢慢往前走去,月光将他的身影照出一地清辉,在连凯看来,还是那么尊贵无比。
“皇上,你永远是连凯的主子。”他在阿朱身后默默地说,随即赶上阿朱,必恭必敬地跟在他身后,像是以前那样守护他的安危。
阿朱寻到一处纳凉的石桌处坐下,示意连凯也坐,连凯抵死不肯坏了规矩,阿朱也不好拿身份压他,只好随他去了。
两个人,一坐一站,从来都是如此。
阿朱开口问:“连凯,你过得好吗?”
连凯眼眶一热,七尺男儿却几乎为这温心的话落了泪,这样的主子教他如何能不尊敬,如何能不以命相护。
“托皇上的鸿福,过得还可以。”
“是吗?那就好。”阿朱喃喃自语。在这里见到连凯,不啻于他乡遇故知,而且他也只有这么一个知己了,那份欢喜是无法言语的,听他日子过得好,他心里也有些宽慰,又问:“那日落下山崖你可受伤?”
“小伤而已,皇上呢?”连凯悄悄打量主子,瘦了累了,是他保护不周啊,顿时在心里对自己一阵责骂。
阿朱皱了眉说:“以后别再称我皇上了,咱们明朝已经灭了,国破家亡,还谈什么皇帝。”
连凯情急地跪了下来:“皇上,你不应该这么说,你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这天下本该就是你的,明朝虽灭,但只要你还在,建国还是有希望的!”
阿朱急忙去拉他:“你起来说话。”
“不!”连凯倔上了,继续说:“皇上你不该忘了你的职责,你是万民的主子,你是我们大名朝唯一的希望,为了大明朝,你应该振作起来,连凯愿誓死效忠。”
阿朱被他这番指责似的话说得颜面全无,若在他人面前,他倒还能忍住,可连凯是他的贴身侍卫,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拍着桌子大喝一声:“你大胆!”
连凯抿了唇,一语不发。
阿朱气得全身发抖,指着他说:“若你还承认我这个主子就不许再提这些话!”
连凯不服:“我就是认定了你这个主子才非说不可!”
阿朱又气又感动,叹了口气,说:“你一片忠心,我难道还不明白么?可是,你得看清楚这个世道,大明朝是回不来了,我既没有心也没有力去完成这个宏愿,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不,只要皇上你愿意,连凯就能为你想办法。”连凯抬头看他,眼睛一片雪亮,这样忠心的臣子怎能不叫人感动?
阿朱不愿与他反驳伤了他的心,又去拉他起身,这次他倒是很合作,阿朱也缓了情绪,开始询问他的近况。
“你现在住在何处?”
“我被人所救,现在便住在那人家中。”
阿朱淡淡一笑:“这倒也好,得人恩果千年记,人家救了你,你要好好报答才是。”这话既是说给连凯听也是说给自己听,问题是他要如何去报答叶枫。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旦摆在面前,却是极其困扰。
连凯低低说:“我会的。”
阿朱记得答应叶枫要准时回家,便让连凯走了,要他以后有空再过来叙旧。连凯一口一句要护驾,就是不肯离开,最后阿朱还是不得已动用了身份,这才将他送走。阿朱回到家时比平时晚了一些,幸运的是叶枫还未回来,他才幸得不用去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