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立臊得心慌,卻見陶運昌含笑地看他,又覺得感慨,便對程父道,「程叔叔當時不救我,可能就得被打死了。」
「過節的說什麼死。」程母要他們別扎堆在門口,又對陶運昌說,「小陶,幫阿姨看看煮湯的底料,好像鮮味總是不夠。」陶運昌應了好,跟著程母進了廚房。
謝立到客廳才發現,姨父和姨媽正坐在長沙發上與程宇閒談,表姐陳涵正流暢地嗑瓜子。見謝立過來,姨媽卻問,「小陶呢?」
謝立莫名其妙答,去廚房了。姨媽才瞭然道,「你們家是小陶做飯啊。」
謝立聽著這個「你們家」也不知道表姐怎麼給姨媽解釋他和陶運昌的戀愛,只好說,「他擅長啊。」
姨媽拉著謝立坐下,笑道,「你以前不是說和陶運昌不熟嗎。」
「他們還不熟,陶運昌高中那麼忙,卻沒事就給他補課,現在想想,看不出來怪我傻。」程宇坐到陳涵身邊向她保證,「你放心吧,我同學不會害謝立的,他倆好著呢。」
謝立也不知自己怎麼會變成焦點,只好岔開話題,問他們訂婚的具體事項,才算引開聊天內容。
待程母和陶運昌備好菜,八人便圍桌而坐。一直沉默的姨父被推出來說祝酒詞,他掃了一眼不讓謝立多喝的陶運昌,以及吃飯都要攬著陳涵的程宇,舉杯道,「就希望我們兩家的孩子們,能平安,快樂地相伴吧。」
大家聞言碰杯,才算開席。謝立看著圓桌上的陶運昌給四方斟酒,才隱約對表姐的邀請有所感激。今後的陶運昌會有更多人與他分擔煩憂。那些記憶的碎片,如果必須記得的話,不如讓傷痛被美好覆蓋,使歡欣占據歲月的漫長。
下了餐桌,長輩們去打麻將,年輕人窩在沙發上瞎聊。謝立八卦了一些程宇追人的細節,據說他舉辦了告白派對,心下很是羨慕。程宇調侃道,「都比不上你們眉來眼去這麼多年。「
陳涵也好奇問,「怎麼最後決定在一起的,」
謝立看著置身事外,在打手機遊戲的陶運昌說,「我看到了陶運昌在少管所寫的信。」
「他寫了信?」程宇驚訝道,「他說一封都沒給你回。」
「好像被媽媽收起來了。」謝立苦惱道,「真不知道老媽怎麼這麼愛管事。」
「你看到信了?」陶運昌緊皺著眉突兀地放下手機,表情嚴肅得好像謝立泄露了國家機密。
謝立莫名道,「對啊,不然我那天怎麼來找你啊。」
陶運昌突然站起問他,「你在哪裡看到的?」
「李叔寄來的。就那個我去要禮金的時候,給我卡的銀行員。」
「一起寄來的還有別的什麼嗎?」陶運昌緊緊逼問。
謝立這才明白過來,陶運昌應該是認為,那箱子裡可能有視頻證據。但當時自己太激動,都沒有細看。謝立也慌忙地收拾東西說,「我們去找一個重要證據,就先走一步。」
眾人知他倆情況,趕緊讓他們去了。
車飛快駛達謝立鎮北的公寓。
進了門那裝著信件的快遞箱原封不動地躺在門口。陶運昌翻出筆記本和發票紙,在一個空心的糖果盒子裡,摸出了一個塑封小袋子。
裡面躺著一張很小的存儲卡。
陶運昌問謝立有沒有這樣的讀卡器,謝立說這種現在很難買到吧。他想了想打電話給沈榷,回覆說,「他家有,我們去他那看。」
陶運昌不是很樂意,但還是將車開向沈榷家。
行車途中,謝立卻收到一個匿名郵件,標題寫著「輔助辦案」,心下奇怪就把附件下載後打開了。
彈出來的是一個昏黑的酒桌視頻,機位固定在桌上,主座上坐著王局,旁邊的陪客與他年紀相當,衣冠楚楚的模樣。視頻有12多分鐘。
謝立直接公放了聲音,一些酒醉的,高揚的中年男聲響了起來。
駕駛座的陶運昌開始聽到一些碰杯,吵鬧的音樂聲,而後就有人起頭開始說自己日擲千金的事跡,講完後就是一陣恭維。搖骰子的聲音又響起,便有人說他養過上百個情人,整個背景音都十分嘈雜。
「你在放什麼。」視頻播了十來分鐘,陶運昌剛好把車泊在沈榷家門口,看向謝立時,謝立要陶運昌噤聲,示意他看視頻。
昏暗的酒座沙發中間,坐著王局。似乎輪到他暴露特別事跡的時刻。
陶運昌見那視頻里的燈光閃爍起來,王局隨意地半靠在沙發上,抽過的雪茄躺在手邊,也不知是醉了還是迷糊著。他平靜的聲音傳來道,「我弄死過人。」
話音落下,那嘈雜視頻里的人聲都靜了,只有吵鬧的音樂鼓點還在起伏著。陶運昌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也聽到王局像扔垃圾一樣平常地說,「一個磕藥磕過了的狗東西,還想碰我的女人。」
這話說完,謝立的手機屏幕就暗下來,他疑惑又擔憂地看向陶運昌。
陶運昌拿過手機,機械地把那最後的一分多鐘,反覆確認似的,看了很多很多遍。
第91章9o。
沈榷開門,謝立便開櫃拿鞋換了,又給陶運昌找了鞋套。陶運昌冷漠地和沈榷點頭,算是問好。沈榷見他倆徑直向書房走,多嘴問了句,「讀卡器在電腦桌旁邊,你們沒事吧。」謝立雖說沒事,沈榷還是遲疑地跟了上去。
陶運昌插卡進電腦,點開文檔,有一個視頻文件,一個音頻。他快點開了視頻,點開是顛倒的畫面。屏幕頂側躺著一個閉眼的人,陶運昌只看那灰色襯衣便認出是陶建成。陳美娟懸掛在左上角。面目扭曲地跪在陶建成旁邊。王局掛在畫面正中,一身黑衣,手上拿著一條鮮紅的粗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