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折:“……”
美人做任何事都是赏心悦目的,即使这是个硌牙的美人。
金陵九身形偏瘦,穿着素白服帖的里衣衬得腰格外细,他侧身沏茶,肩背挺拔,蝴蝶骨明显,让人想起冬夜里覆了雪的梅枝,清冷又通透。
裴折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据他自己所言,这双眼睛是对着铜镜看尽美男子练出来的,美人在骨不在皮,他这双眼,便能看出美人的骨相。
金陵九眉眼清透伶俐,抬眸看过来,尽是风情:“老早就想问裴探花了,总看我作甚?”
裴折不羞不恼,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一俗人,端见九公子长得好看。”
金陵九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随口恭维:“你也好看。”
裴折点点头:“确实。”
金陵九:“……”
金陵九端着茶盘过来,小白瓷盏,他倒满两杯,伸手让了让裴折:“请。”
尽管裴折嘴上嚷嚷着自己是野狗,是俗人,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礼数都清楚,如今金陵九端着了,他自然不能表现得多不入流,当即摆出了端端正正的君子礼数,坐都坐直了些。
金陵九现了这一点,眼底闪过笑意,他端起茶啜了一口,淡声道:“来得匆忙,没带太好的茶叶,裴探花莫怪。”
“我不挑。”裴折闻了闻,好家伙,比客栈掌柜的沏的茶不知好了多少倍,果然同人不同命,同是掌柜,相差得也太大了。
裴折抿了口茶,唇齿留香,是熟悉的问道,他已经好多年没喝到这种茶了,问道:“这茶是南地的,九公子可是从那边来?”
金陵九点点头:“年前去了一趟潇湘。”
裴折一怔,南地潇湘十六城,他老家就是那里的,怪不得这茶的味道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原来真是从那里带来的。
裴折微微出神,因这茶水,罕见的生出点思乡之情。
乾元七年,他离开潇湘,赶赴京城,至此五年有余,从未回过家,要不是这次陪太子南下游历,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京城。
金陵九双手捧着茶杯,隔着薄薄的杯壁,他的指尖被茶水烫红了一点,贴在白瓷杯上格外明显。
他微低着头,看着杯中澄黄清透的茶水:“裴探花也来自南地潇湘,这么多年,可曾想过回去看看?”
裴折露出微微苦笑的表情:“自然是想过的。”
太烫了,金陵九蜷了蜷手指:“那怎么不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裴折目光渺远,语气悠长,“我离家前曾放话,做不到自己说的话,就不回家。”
金陵九掀起眼皮:“什么话?”
裴折忧伤道:“找一个比我更好看的媳妇儿。”
金陵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