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五百两,买花官姑娘为我一笑!”
我耳畔传来那些满脑子龌龊的嫖客们轻浮的声音。从前我吃到吐才换来十两,如今只需随意笑一笑,便能换来五百两,我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值钱过。
别说笑一次,就是让我笑十次我也没什么怨言。
舞姬姐姐还说我是傻乎乎的,我觉得台下的那些公子哥才是真的人傻钱多。所谓在其位谋其职,我抬眸朝那人颔首一笑。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年轻人,好歹攒着这些银子我还能给他赔一把崭新又趁手的琴。
“我也出五百两,买花官姑娘为我一笑!”
“我出六百两!”
“我出六百五十两!”
就在我快要笑不过来的时候,一位年轻人突然喊道:“八百两,花官姑娘!今晚陪我罢!”
这件事恕我这个没有骨气的年轻人暂时不能答应,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我觉得自己不是个认命的人,追他追了七年才放弃,今日我也好歹抗争一番再说。
实不相瞒,我觉得以自己离了他之后的运气来说,其实还有希望被拯救。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谁能这么有钱又这么大发慈悲。想来这个人比在场的所有嫖客合起来还要人傻钱多。
想到这里我又生出那么点绝望。
“一千两!花官姑娘!今晚陪我!”
我转头看向那人,许是我孑然多年,看个嫖客也看出真心实意来。这个人竟然会愿意为我出一千两银子,还眼巴巴地要我答应。我很懂这种眼巴巴的感觉,曾经我也总是这样瞧他。
澄娘在我耳边悄声说,“你可看到,这些男人都围着你转了,这就是做姑娘的好处,以后受用不尽。”
我也凑到她的耳畔,很不好意思地跟她说,“可是澄娘,我今日来葵水了。现在有些不舒服。”
我瞧她讶然转头瞪我,一副与我急眼的模样,我知道,她很想抽我两个大耳刮子,考虑到时机场合都不太对,硬生生忍住了。
此时有人跟价,“一万两。”
满座哗然。
我讶然,谁?
澄娘和我不约而同地朝声音的来处看去——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胡砸乱撞的声音,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将自己给呛着。
是他的侍从。
他的眉眼藏在葳蕤的灯火中,我看不太清楚,想来看清楚了也看不懂。
方才他因那把琴与我斤斤计较的模样已让我认定他是个清官。如今他这样,又让我揣测他怕不是个贪官。
这般为所欲为,是不是因为太有钱了才愿意施舍于我?我不敢揣测他有别的意思,因为他确实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他是看不上我这身子的。
或许他是可怜我在这破烂窑子里打拼,或者是可怜我这些年混到这个境界竟还在为他守身如玉。
我的不幸就是他的负担,他觉得今日让他给撞上了,怎么着也要花点银子消点灾,减轻一下他自己的负担。
总之,他对我心存愧疚,想要救我出苦海。
我很感谢他,感谢他如今身居高位却还能低下头来看看我这只蝼蚁。
“一万三千两!”
我讶然看去,是名鼻头长满叮包的富家公子哥。如此地步竟还为我跟价,这位公子也是个富得流油的性情中人。
“两万两。”我以为他至少会犹豫片刻。显然,他已经有钱到不需要多想那些劳什子了。
“两万一千两!”那公子也没有犹豫。
我很羡慕他们这样惺惺相惜的有钱人,两个人有钱得势均力敌,我梦寐成为他们这种人中的一员。容先生常说我且傻且没有出息,我自己也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