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聊聊,声音消停了一小会儿,很快又继续。
“我看后面不是也有个院子吗?”
“哪?你说冬勤嫂家?”
“啊!那个院子不大,但是杀猪绝对够了!”
“那院子冬勤嫂还得住呢,前两年在她家院子里杀过一次猪。”说话的是个做了三年多的帮佣,冬稚认得出她的声音,她说,“杀完猪以后都到前面来忙活了,没人给打扫,忙完了各个人都回家休息,更不会帮她弄干净,她一个人收拾没个两三天哪搞得完?那次给她累得半死,后来她跟陈太太说,这不就不在她那门口杀猪了嘛。”
“陈太太对她这么好呢?”
“那肯定,冬勤嫂怎么也是在陈家做了十多年的人。”
不知谁接了一句:“我看她呀就是不知好歹,陈太太对她不错,她呢?教出个女儿,小小年纪不学好……”
储物间里的两人听见外面的声音压低,但还是能听见对话:“上次的事把陈太太气得半死,连着好几天心情都不好,见着她都没一点好脸色,也就陈太太人好,换做别人估计早就辞退了她!”
随即一片赞同声。
“谁说不是呢,她女儿竟然让陈太太的儿子给她买什么……买小提琴!几千块一把!贵的咧……”
“换做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早打得她服服帖帖,才上高中吧?啧啧,心思这么多,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和男孩子避嫌。上次我就故意问冬勤嫂,我说你家的女儿挺厉害的,以后肯定能找个好老公,你到时候就等着享福了!”
“她怎么说?”
“说?她哪有脸说什么,跟我板着个脸拉鼻子充象呗!”
她们越说越起劲,八卦向来是这等妇女最好的生活调剂。
外面还在说,内容还是冬勤嫂和冬稚。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冬稚想低头看地面,被陈就挡住。
人究竟可以被挤压到什么程度?无奈的时候,连发呆都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
她们说得快乐,不知道过了多久,冬稚垂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股烦躁快要压不住的时候,突然伸来两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冬稚一愣。
陈就板着脸,嘴唇抿得死紧,眉间隐约拧着结,想要探询,又看不真切。他两手捂着冬稚的耳朵,余光看向门的方向,面色不虞地听着外面的聊天。
冬稚愣愣看着他,陈就转过视线,和她对视。
他抿了一下唇,用口型无声对她说:“别听。”
掌心贴合在耳边,不知道是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淌还是他的脉搏,她听见了像风一样的声音。
和陈家有关的记忆很早开始就有,冬稚从一出生,就住在陈家后面的小房子里。
她们一家的存在,就像是陈家的附属一般。
懂事以前她不明白这种差距,那时候陈就的爷爷还在,她爸爸冬豫也还在。
小时候她和陈就总被放在一个院子里玩。两个小孩坐在一张椅子上,光是吃一包零食都能玩半天。
那会陈爷爷养狗,他不爱名犬,就养那种黄色的土狗。
大人在的时候,狗乖得很,大人稍微走开一点,狗就汪汪叫个不停,显示自己的能耐。
冬稚觉得它坏啊,三四岁的年纪,吓得不轻,坐在椅子上“啊”地一声张嘴就哭。每当这个时候,陈就便会放下手里的零食,费力地转过身,费力地捂住她的两只耳朵。
他那么点大,连话都说不干净,吐字发音尚且呢哝不清,还一本正经地安慰她,念经似得碎碎念:“不哭不哭,不怕,狗不怕,不怕哦……”
有时她会停,有时不会。若是她还哭,陈就见哄不住她,就会皱起眉,扭头凶巴巴冲黄狗喊:“狗!出去!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