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家说,再来求米的时候便拒了。饱了肚子就生事,那就饿着吧。”
王海一窒,“这其中有孔二夫人的娘家严家,还有许多县里官的干亲。也不给吗?”
平头老百姓才不会多嘴生事呢。
庆脆脆坚定道:“只要传那种话,一粒米都不给。”
别说是县太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她就不信钦差巡抚来的这关头,县里的官敢翘着尾巴生事。
不出两天,城里相传王家的流言渐渐止息了。
觉得王家害人了,那就别吃王家布施的米粮。
倭寇杀人放火,更多是劫掠府中的财物。
当初能在工坊逃生的人保住命就不错了,金银细软少有妥善的。
这时候朝廷禁路了,尤其是花溪镇往县里的路层层设关,排查不明来源的人。
做生意走商?先抓起来盘问十来天。
回家探亲戚,亲戚是谁?哪家哪户?祖上几房?家里田亩?
这种时候,谁敢乱走,一个不慎就是死。
朝廷设了粥棚,可十里八乡多少流民汇聚,一日两次的粥棚变成了一日一次。黏稠米汤水渐渐稀了,过了十来天,成了喝到碗底才见几粒米的光景。
这时候王家一天两旦米粮分发的高义,就是很多人的救命稻草。
人家是做善事,那也不是烂好心。
吃着人送的米粮,一转头嘴里就嚼巴难听的,可远些吧。
王海笑道:“夫人想得法子果然是好。每日领了米,走前要拿循环签子,下一次再来,看签子落次数,也不生乱,还能避免有些人一天来好几次。”
就连官府派来的人都来他们粥铺前学,到最后官府施粥地方索性和王家的并在一处。
官府的上午放一顿,吃得半饱,众人开始收拾城中狼藉,按照要求清理街面。
做活一天了,去兵卒那里领了王家的牌子,然后排队领饭。
这一顿是一天中最富足的。
米汤熬得香甜微微稠,一人还能领到两块咸肉干。
吃了盐,人才有力气。
夜里还有军户所的军爷巡逻,各处残垣下避风处就能睡个安生觉。
“有些流民力气大,欺负老人和小孩,郑副千户令人当街斩杀了几个坏坏,这镇上如今平顺了。小的瞧着,再有个四五天,城门就能开,路上的光卡就散了。”
只有通路,货物流通起来,这镇子还能起。
庆脆脆点点头:“孔老夫人那处?”
“小的着人留意着呢。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一场倭乱后本就身子不好,再加上那桩丑事。大夫说就这几天的事了。”
庆脆脆敛目不语,沉思一会儿,“给孔二夫人传话,就说。。。虎头叫她一声娘。”
有这一句话,孔二夫人知道决断。
王海明白夫人言下之意,没瞧着老爷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便应声出去了。
屋中有虎头和长生妞玩闹的欢笑声,院中传来大跳挥舞着木剑垛稻草人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