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一落成,先前模糊传出王家二房招日工的消息终于落地了。
真的,王家工坊要招日工了。
不,应该说是王家二房工坊要招日工了。
按照规矩,提前一天递上名姓,第二天天亮在王家外头看自己名号有没有被录上人家名册。
但凡录上,辰时中上工,午时中下工。下晌未时中上工,酉时中下工。上工四个时辰,规定的活计做完,每个时辰给四个铜板。
人人抢着要去。
不管家里地好赖,上工一天十六个铜板呢。那可是一斤肉呀。
这不,一夜睡不成,早早睁眼往村东过来,名册单子没见影子呢,先看了一出好戏。
见王家开门人出来了,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回头看。
被自家人拉扯开的黄氏和秦婆子各有输赢,身上衣裳泥点、脚印、头发散乱。
秦婆子一把年纪了,和一个小辈打在一起,且还是东家连着血脉的兄弟房,心里发虚。
谁都知道王家二房和大房就脸面上过得去,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秦婆子不想和王家大房闹大,让东家夹在中间不好做事呀。
她最先张口,算是给台阶:“是我老婆子心火大。都是一个村的,吃井里一旦水罢了,今儿就算了吧。”
她要散,黄氏却觉得人一多,撑腰顶理的来了,越发上劲。
“我是他二房的长嫂,吃井里几旦水,那是二房孝顺的。由着你老寡妇叫脸,没羞没臊。”
她抬手抿鬓边的乱发,神情得意,“孝字大于天,我且问你,二麻子,嫂嫂和你大哥用这井里的水,能还是不能?”
大房手里原本只有六分地,但是去岁村里集中男丁将北边被洪水冲过的地挖垦一遭,又到手成了三亩六分。
这么多地,原本靠着北边坝上能养得水田饱饱的。
谁曾想朝廷换脸,竟是要重盖新大坝,如此旧大坝就被占据地里优势的上游村给截住了。
上游村是大村,他们每年都争不过去,更何况今春又是个小灾年,更不会分出细流给花溪村。
村里是口老井,吃了这些年,没个三两日就让众人捯饬干净了。
没得法子,只能等上一夜,然后再慢慢回水。
不少人歇了心思,都去后山架水。那是野溪谷,水短缺不了。
就有一个不好处,太远了。哪有从村东这口新井上便利呢。
来回能少走小两里地呢。
黄氏心疼丈夫,自然就把主意打到这口水井上了。
村里人人都知道新水井是王家二房牵头,出了整整十贯钱呢。
她沾不上二房的光,用上几旦水总不能说错吧。
她也机灵,知道孝字顶天,所以张口闭口都以长辈自居。
这样不算错,毕竟王家顺辈分来可不就大房最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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