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黑帽大会结束之后,O就通过某种匿名装置联络到了我,他告诉我,方敏在医院里被血蝎子的人绑架了,然后被关进了他的其中一处巢穴里。如果我想要救回方敏,就必须要做他的内鬼,向他汇报所有一切关于你和Shadow的进展,如果我没有汇报、或者告诉他假消息、甚至告诉了你这件事,他都会立刻将方敏杀害。
方敏在他的手上,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真的害怕极了,有好几次,我都想跟你说,甚至也想跟蒲斯沅说,可是我知道O是个真正的魔鬼,如果我不做到他说的,方敏一定会没命的。
于是我开始了每一天都睡不好觉的日子,我每一天都无比痛恨这个懦弱又没有能力的自己。如果我会格斗枪术,如果我像你和蒲斯沅那样厉害,那么我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救敏敏。可是,我没有能力,所以我只能当O的内鬼,只能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良心。
在血蝎子人口拐卖巢穴里的时候,他们让我通风报信,我其实明明听到了所有巢穴的坐标,但是我只说我听到了其中的两个。后来到了墨西哥,我告诉了他们你们出现在酒吧的时间点,但我知道蒲斯沅的身手很厉害,他们派来任何刺客,应该都无法伤害到他。
我只能靠这样来自欺欺人、来麻痹自己,我的灵魂还没有最终卑贱到像O那样。
就算我每天装疯卖傻粉饰太平,我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天刺客第一次出现,我给了徐晟狙击地图,但他很聪明,当场就发现了我给他的是假地图,他没有办法通过那张电子地图来狙击刺客。所以他后来故意装病,想找机会告诉蒲斯沅。
再后来,言锡好像也隐约有了感觉,所以他故意要和我待在一组,想借机观察我。他们都不愧是蒲斯沅一手带上来的最出色的特工,我骗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更不可能骗过蒲斯沅。
那天晚上,蒲斯沅和言锡是故意演的那一出内鬼戏。在你睡着之后,蒲斯沅来找我,他对我说,让我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他让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击败O和亡灵,也一定会保证敏敏的平安无事。我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在亡灵面前演好这最后一出戏。
其实我当时很惊讶,在他来找我的时候,我甚至吓到有点神志不清,我以为他一定会给我很严厉的惩罚,毕竟我触犯的是这一行的底线——背叛。可是他说,他不会怪罪我,因为我是你相信的人。
他不愧是你最爱的男人,如果是别人听到我做了这样的事,早将我打入地底深渊了。他告诉我,因为你只相信你看到的,所以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也永远不会责怪我,你只会记得我的好。
歌琰,你总是说我傻,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傻的傻瓜。
你格斗和枪术都那么厉害,什么样的困境都能突破,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按照常理,你早该是一个不相信任何人、无情又冷血的人,可是你不是,你依然还会天真地去相信别人,付出满腔热血,哪怕你知道人心是最容易被改变的,也是最无常不定的。
你看,到头来,我唯一骗过的人只有你。
你说,你傻不傻?
洁白干燥的信纸,因为歌琰泪水不断地下滑,而渐渐被打湿。墨迹被水花融化开来,像一朵一朵开在湖面上的涟漪。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你很后悔改变我的人生轨迹。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跟着你颠沛流离,更不会让O盯上我,最终将我拖进这片深不见底的沼泽里,甚至早早离开人间。
可是我想告诉你,你错了,能够认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这几年,也是我这一生过得最幸福的时光,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生命那么有价值。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心里都不会产生一点点怨愤——你说这奇不奇怪?你说,我是不是你流落在人间的另一个亲生弟弟呢?
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不怕死了,因为死亡是对生命最好的答复。所以,如果我死了,请不要替我感到遗憾和委屈,我自己也一点都不会觉得遗憾。因为我至少对得起自己的灵魂和良心,至少为你们在驱逐黑暗的这条路上,贡献了一份微薄的力。
我也不是没有能力的,对不对?我也是能够上英雄碑的人,对不对?
歌琰,请你和蒲斯沅一起,继续摧毁更多的黑暗,救出更多无辜的人,请你们彻底击败O和他的犯罪团伙,不要再让他们继续伤害和污染这个世界。
请你代替我好好照顾敏敏,请你转告她,我很爱她,我会在天堂想念她,她一定要过得很好,找一个能够好好爱她的人,给她真正的爱情。那是我这辈子给不了的,我下辈子会加倍给她。
歌琰,谢谢你对我的好,你也一定要幸福。
你要记得,我会一直看着你有多么幸福。
南绍。
歌琰将那封信捏在手上,她眼睛里的泪水仿若不要命一样地往下掉,根本不能自已。
她其实已经不想哭了,她知道南绍不希望她这样,可是她没有办法忍住,她更没有办法去接受他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个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地将她拥进了怀中,那双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并流连亲吻着她的鬓角。
“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勇敢。”蒲斯沅靠在她的耳边说,“歌琰,你要永远记得他的勇敢,并带着他的勇敢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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