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刚出屋门,就被急赶来的养娘一把拉拽过去,“娘子快走,那火要烧过来了。”
苏细被门槛一绊,刚刚稳住身子抬头一看,便见养娘拽着素弯,素弯牵着唱星,三人一路疾奔。
苏细下意识张了张嘴,“还没牵上我呢……”
可惜周围太乱,养娘根本就没有听到苏细的话。三人的身影甚至极其快速的被其余奴仆冲散。苏细本想追,却不想方才一绊,伤了脚踝。她不自禁蹙起了小眉头。
幸好火势不大,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过来。苏细趿拉着自个儿的绣花鞋,一边拽着外衫,一边一瘸一拐的往外头去。拐角时撞到一人,苏细身子歪倒,贴住墙,勉强站稳,脚踝又是一阵刺痛。
她仰头,正对上一张白面具。白面具之下是一双凌厉凤眼,浸着火光,深邃幽暗,牢牢地盯住她,犹如盯住白兔的黑鹰。
拐角不大,被白面具一堵,苏细便过不去了。白面具身上还背着一个白发白须之人,不是李阳又是谁?这两人怎么会在左丞府里?
“你……唔……”
苏细刚开口,就被男人一把捂住嘴,推着身子压进一扇门里。
雕花木门刚刚关上,后头便来了一群救火的人。提着木桶,四处泼水。
房内,原本昏暗的屋子被外头的火光照出大半。这似乎是间杂物房。
顾韫章贴着门细听外头动静,待人走了,正准备出去,突然感觉自己小腿一紧。
顾韫章低头,看到小娘子穿单薄春衫,纤纤素手紧拽着他的裤脚,殷殷切切地仰头望着他,“我的脚扭了。”
男子低头,落到苏细脚踝上。
小娘子生了一双天然玉足。方才似是走得急,只堪堪套了绣鞋的头,趿拉着露出那截白皙纤细的脚踝。细瘦到两指便能圈住。如今其中一只凝白脚踝之上隐约可见一点青紫。
再看小娘子双眸泛泪,娇软无力的样子,顾韫章顿了顿,抽脚,没抽开。
男子叹息一声,道:“我是坏人。”
苏细立时道:“坏人都不说自个儿是坏人的。”
顾韫章一噎,沉默半刻,“要给钱。”
周围有一瞬寂静,房内似乎还残留着男子的回音。苏细怀疑自个儿听错了,她这么一个大美人,还比不上那些黄白之物?
男子见小娘子微张着嘴儿,一脸惊愕之相,薄唇轻勾起,重复了一遍,“我们江湖人,都是拿钱办事的。”
苏细立时腾出一只手,上上下下的翻找。没有银子,就连平日里她插满头的珠钗玉环也被她扔在了梳妆台上,只因她嫌弃安歇时硌得慌。
“没钱?”男子声音嘶哑,犹如一头久熬不降的鹰。
苏细不放弃,“能,能赊账吗?”
男子果断道:“不能。”
小娘子的脸一下就垮了。她瘪着嘴儿,小眼神万分委屈的从顾韫章身上略过,落到李阳身上。
“老先生借我些银钱呗。”
借钱居然借到当世大儒的脑袋上了。
李阳叠在顾韫章背上,立时澄清道:“老夫两袖清风,从来没有那种东西。”
苏细自然不信,“你若没钱,他怎么会救你?”
“那自然是……”李阳话未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改口道:“这,这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老夫学富五车,博览群书,老夫就是银子。”
苏细震惊,这世上竟有比她还要厚颜无耻之人!
男子抽身欲走,苏细立时哀嚎,“我,我相公很值钱的。”
顾韫章脚步一顿,垂眸朝苏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