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张了张口:“我……”
黛玉却不理会,接着道:“久哥儿如今尚且年轻,未入朝堂,朝政大事陛下自有主张,岂是他能轻言的?陛下乃是明君,再宠爱孩子,也不会纵容他随意干涉朝政的。若我应了外祖母的话,让久哥儿去求陛下,陛下不悦,难免会使久哥儿为陛下所见怪,此事因我而起,难道他不会怪我吗?”
“外祖母,若是因此我同久哥儿有了嫌隙,您能是我的依靠吗?”黛玉看向史太君,目光如炬。
史太君哑口无言。
她一心想借着如今黛玉和武安侯的夫妻关系,武安侯和皇帝之间的父子关系,救贾元春,救贾宝玉,甚至救贾家,至于武安侯如何,黛玉如何,哪里是她此刻会考虑的?
黛玉道:“外祖母同从前并无分别,您永远只向着自家人。外祖母,我一早就知道,我不是您的家里人。所以,也不必说贾家是我的依靠这种话了。”
史太君预备好的诸多说辞和诉苦被这一通话堵了回去,黛玉早已看清了她的目的,说再多都是徒劳,不过是她想让黛玉帮她的借口罢了。
史太君垂头丧气的瘫软在软枕上,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鸳鸯进来回道:“前头武安侯来接林夫人了。”
史太君听了,望向黛玉,只见她轻轻漾起一抹笑,不由得心头更堵。
黛玉起身笑道:“我先告退了。
”
史太君强撑着坐起来,道:“我也许久未见沈侯爷了,请他进来。”
鸳鸯应声下去。
黛玉抿了抿唇,转而在下首坐下。
史太君淡淡道:“到底是我的外孙女婿,我竟连见都见不得了吗?”
黛玉道:“不敢。”
沈曜来的很快,进门便向史太君请安问好,口中仍像从前来时那样称史太君为老夫人,并不随黛玉叫外祖母。
沈曜的不亲近虽在意料之中,史太君还是难掩失望:“几年不见,侯爷果然是大人了。”
沈曜笑道:“几年不见,可不是要长大了。”
史太君见他面上虽带笑,话里却并不恭敬,心更是沉了下去,勉强一笑,道:“坐吧。”
沈曜谢坐,挨着黛玉坐下后,温声道:“你的脸色不大好,可是今日热着了?”
黛玉笑道:“无事。你怎么来了?”
沈曜伸手触了触她的脸颊,皱眉道:“我见你迟迟不回……脸色瞧着有些红,怎么却冰凉冰凉的,可是病了?”
黛玉轻嗔:“在外头呢,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沈曜叹道:“我早说,天气热,你身子又弱,不该出门的。”说着转向史太君,“老夫人也晓得,玉儿自幼身子弱,我岳父为了她的身子费了多少心思,这几年幸得遇到了名医,才好了几分,这样的日子,原本是不该出门的。只是老夫人相邀,又是大喜事,玉儿不想辜负了您的好意,才强自来了,我是拧不过她的,
还请老夫人劝劝她,您是玉儿的外祖母,疼爱玉儿的心想必就同当年岳母在时是一样的。”
黛玉茫然的眨眨眼,这是在闹哪一出?
史太君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道:“当年我最疼的就是她母亲,如今最疼的,自然是她了。”
“是呀!”沈曜笑道,“你看,老夫人也这样说,日后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养着,老夫人再有天大的事,也比不过你养身子重要啊!您说是吧,老夫人?”
“是……”史太君才说了一个字就觉出不对来。
黛玉险些笑出声来,她抿了抿嘴唇,道:“哪里就这样弱了,你惯会大惊小怪的。”
“哪里是我大惊小怪?”沈曜不满道,“是谁天一热就吃不下去饭的,你又怕喝药,平日里不善自保养着,病起来了可不得受苦?”
黛玉不满道:“你怪我总是生病吗?”
沈曜忙哄她:“哪有哪有?姐姐从不生病的,都是天气太热了,咱们回去吃碗酸梅汤,开一开胃,好不好?”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史太君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重重的咳了声:“天色也不早了……”
“是呀!”沈曜再次十分顺嘴的接道,“天色不早了,老夫人累了这一日,也该歇着了,咱们做晚辈的,也该体谅老夫人。”
黛玉笑道:“正是。”
史太君抓着软枕,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各自回去了。鸳鸯,让她们不必到我这里来了。”
说
罢,便不再理人,只歪下去,看起来是累极的样子。
沈曜和黛玉相携出门去,陈嬷嬷一行人守在外头,见他们一起出来了,齐齐松了口气。
陈嬷嬷笑道:“侯爷,夫人,可是要家去?”
“走吧。”沈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