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中年女人说,“有多少男人把老婆当沙包打,外人还当家庭矛盾调解、还要劝和不劝离?新闻里,打死老婆的男人判了几年,不堪虐待,宰了那些畜生的女人又是怎么判的?也许你厉害,没受过这种折磨,但你也是女人吧,你看到听到这些事,就没有一点设身处地的同情心?就算没有我们,她总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条路,到那时候,她可能因为打不过那人渣,反而被对方伤害,就算侥幸成功,没人帮她善后,她后半辈子也就是把牢底坐穿了!”
“哦,那你们打算怎么‘替天行道’呢?”甘卿说,“先帮她把男人的尸体处理了,然后让她以妻子的名义到男人公司请假辞职,再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财产,洗钱变现,一条龙服务。但是一个大活人失踪,瞒不了多久,她一个穷途末路的杀人犯,根本没有独立生存能力,以后就只好加入你们,靠你们庇护——她家有房有车,孩子上得起双语幼儿园,租得起市中心的学区房,财产应该不少,是吧。”
“你血口喷人!”
“成本是一包药粉,几天房租,利润几百上千万,真是好买卖。”甘卿笑了起来,伸脚踢了踢木牌,“‘万木春’辱没各位人才了。这三个字的起源,我倒是知道一点,不如说给你们听听。”
“万木春,最早叫‘万春堂’,起源于南宋,一开始做的是杀人买命的生意,什么脏活都接,一度臭名昭著,后来几经改朝换代,这一门也渐渐败落,门徒散落四方,只有古杀术流传下来。到了清末,有一位人物,把万春堂古老的杀人术改良,整理成了有系统的独门功夫‘庖丁解牛’,自立门户‘万木春’,学他的功夫,不逞凶、不斗狠、不与人比武、不行侠仗义,出锋毙命、见血封喉。”有一点烟熏嗓的女声咬字清晰,慢条斯理的,像个耐心的博物馆讲解员,然而不知为什么,扫过的秋风好像更凉了些,“嘶嘶”地带着地下反上来的腥气,“因为太过歹毒,晚年,门下弟子内乱,自相残杀,这位老前辈大悲大怒之后,亲自出手清理了门户,立下了规矩——万木春每代只能收一个弟子。”
“刚才你们说什么?这是‘祖师爷’的牌位?可是我看贵派人丁兴旺,实在不像是几代单传的。”甘卿说到这,把手机背到了身后,按了发送键,“别是……认错爸爸了吧?”
已经赶到“雪屋”附近的喻兰川手机震了一下——微信好友“大骗子”发来了共享定位!
民宿小院里,中年女人后脊上蹿起一层凉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人,”甘卿回答,“顺手打假。”
她话音没落,中年女人突然动了手——她猛地要把窗户合上!
几乎同时,甘卿的左手往前一送,手心里一个金属物件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毒蛇似的打中了女人的手腕,中年女人惨叫一声,窗户猛地向里弹开。
甘卿一跃而起,屋里的男人一把举起了木椅,向她抡了过来。
甘卿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本来已经一脚踩上窗棂,整个人异常灵活地往上一翻,腾空而起,擦边让过砸出来的椅子,借着椅子腿往上一蹬,不见了踪影。
窗户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民宿里的人,原本正在打瞌睡的清洁工兼服务员慌里慌张地探出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院里怎么有个死人!”
中年女人当机立断:“快走!”
“师兄呢?”
“顾不上了,有机会再说,快!”
屋里另外两女一男同时抓起背包,抽出了各种凶器——电棍砍刀一应俱全——往门口冲去。
门却忽然打开了,绑了布条的手指扣在门框上。
中年女人:“小心,她手里有暗器!”
电棍和砍刀同时往甘卿头脸上招呼过去,她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从夹击缝隙里毫发无伤的钻了过去,拿电棍的人觉得自己肩头一麻,手里的电棍不受控制地弹向旁边的同伴,没来得及松手断电,正砸在了同伴拿刀的手腕上。
甘卿:“我要想做掉你们……”
拿砍刀的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发“十万伏特”,眼前一黑就趴下了。拿电棍的人误伤同伴,还没回过神来,手肘忽然一阵剧痛,电棍立即脱手,被甘卿抄手接住,屋里的男人拎着甩棍冲了过来,甘卿似乎不大明白电棍怎么用,仓促间把它当成普通的武器挡了几下,绝缘外壳顿时裂了,她“啧”了一声,猛地把电棍往男人怀里一送。
拿甩棍的男人下意识地往后躲,肚子一缩,整个人重心往后,一脚飞到了他而侧,他耳畔“嗡”一声,天旋地转地躺下了。
甘卿:“一把瓜子就够了,还用得着暗器吗?”
这时,她耳边忽然一声厉风,甘卿蓦地往后错了半步,一支金属的小弩箭和她擦身而过,刮破了她的袖子,她一回头,只见被她打伤手腕的中年女人胳膊上架着一架很小的十字弩,在几步以外指着她。
甘卿叹为观止:“我说,你们到底怎么过的安检?”
民宿里所有人都被惊动了,院里有人喊:“杀人了,快报警!”
“你们这鬼地方住得都是什么人,传销组织吗!”
中年女人额头上布满冷汗,十字弩上的金属箭从极近的距离冲甘卿射了出去,“嗡”的一声,非法民宿屋里空间狭小,一侧还有个碍事的家具,甘卿只能往另一边躲,与此同时,方才电棍脱手的女人缓过来一口气,捡起同伴的砍刀,一刀砍向甘卿后背,正好是她躲避的方向!
而那十字弩居然还能连发,力道极大的金属箭紧追不放,也不怕误伤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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