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他不再停留,迅速开门回家了。
吴寡妇的豆腐仍没送出去,但她的脸蛋却不再苍白,而是重新换上一种丰富而细腻的红润。
她轻轻咬了咬丰满的嘴唇,柔软的眼底犹如春日下波光粼粼的湖水,闪烁中某种孟阳看不大懂的情绪。
她又抱着豆腐回到摊子里,见孟阳傻愣愣的,又噗嗤笑出声,“小傻子懂什么,看屁!”
孟阳骤然回神。
他挠了挠头,认真思索片刻才道:“可能我确实是不大懂的,只是觉得,”他停顿了下,似乎在努力斟酌用词,过了会儿才道,“觉得你们这样很好。”
吴寡妇愣了下,忽然绽开笑容,又从竹筒里把孟阳刚才投进去的四个铜板摸出来,精准地丢回他怀中,“书呆子,送你了!三爷都说了读书辛苦,回去补补脑瓜子!”
说罢,就要拉门。
孟阳愣了会儿才急忙忙道:“我不白要!”
然而吴寡妇已经把门关上了,分明透着几分愉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收摊了!”
孟阳茫然地抱着豆腐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会儿,见吴寡妇确实没有重新开门的意思,他这才沿着路回家去。
走到自家门口了,孟阳才忽然想起来一个之前从未留意过的细节:
每座院子都有前后门,康三爷分明与王大娘一样都住在前一条街上……
所以为什么他总爱走后门回家?
第9章那女子(五)
看着再次偷偷出现在自家门口的蓝布包袱提篮,白星不禁陷入沉思:
行走江湖多年,她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的人!
她忽然想起早上强行要为自己庆贺乔迁之喜的馄饨摊主,不由后知后觉吃了一惊:难道桃花镇竟是如此热情好客的地方吗?
在外跑了一天的阿灰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冷飕飕的,已经有些思念干燥舒适的马厩了。见主人立在门口不动,它很有点不耐烦地从后面嚼她的头发,又呼哧呼哧打响鼻。
白星被扯痛,有点生气,却又不舍得打,最后也只在它脖子上不轻不重拍了下。
阿灰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显然恃宠而骄,又用大脑袋拱了拱主人的后腰,推着她往前走。
天色已晚,白星还是选择弯腰拿起提篮,入手只觉沉甸甸的,怕不有六七斤。
安排好了阿灰之后,她这才打开蓝布印花包袱看了下,就见里面赫然挨挨挤挤塞了一大堆巨型包子!
白星的嘴巴都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大: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包子!
脸大的包子。
脸大的海碗。
难怪这些东西的体型与自己印象中书生们纤细瘦弱的形象很不相符,原来隔壁小书呆的衡量标准竟是……脸?真是出乎意料的豪迈呢。
其实她已胡乱嚼过早起带的肉干,但看着面前巨型菊花般绽放的美丽大包子,还是凭空生出一点饥饿感。
罢了,自己已经是有锅子和笼屉的人了,白星稍显得意地想着,既然如此,就热一热吃点吧。
出去一天,空荡荡的屋子早就冻透,冷锅冷灶看上去颇有几分凄凉。
而当橙黄色的火舌重新跃动在灶膛内,锅子里的水咕嘟嘟钻出大气泡,盖子被顶得咔哒咔哒跳着舞,上方的空气中布满氤氲的水汽时,久违的烟火气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