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阳认命地去了。
那些小鱼干不过成人半个巴掌长短,浑身上下没有一两肉,在桃花山的河里多的很。
刺多肉少,寻常炖煮是不成的,但用盐巴简单腌制一下,再放到锅底烘烤到两边泛黄的酥脆,用来下酒最好不过。
烤好的小鱼散发出特殊的咸香,连里面的小刺都被烤化了,直接一口咬下去,连骨头带肉一并吃掉,越嚼越香。
许久没有饮酒,可把廖雁憋坏啦。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一口气喝掉,砸吧着嘴儿美了一会儿,却又稍显遗憾道:“还是关外的酒好喝。”
关外的风光粗糙,人也粗放,最爱的便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他们喜欢将酿好的酒反复蒸两遍,得出来的便是火一样烈的美酒。
烈酒入喉,好似吞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嘴巴到喉管,再到五脏六腑,好像全都被点燃,火辣辣的痛。
哪怕是最硬的铁汉,一口下去,也要被逼出几滴热汗来。
那样的酒很贵,但廖雁最喜欢,他平时赚的银子啊,竟有一大半流入了酒商的钱袋子。
关外很多人都知道:折翅雁是烈酒商人们的座上宾。
清如水的烈酒与常年刮着大风的关外,与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那里的一切一切都无比契合。
可到了这柔和的关内啊,竟也有几分格格不入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又反过来孕育了那片独特的水土,谁也离不开谁。
廖雁觉得用碗喝酒不过瘾,索性搬着坛子直接往嘴巴里倒。
几口下去,他的眼睛都好像被酒水浸泡过一样,亮闪闪水润润,眼角也微微泛起一点红。
廖雁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拿着小鱼干大嚼,仰望浩渺的星空,抽空竟然还唱起了歌谣。
他的嗓音中还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但每到深沉时,却也能像幽深的河谷一般压下去,然后声线缓缓荡开,像秋日的晚风,又平又阔,徐徐吹过无垠的草原和山谷。
真是奇怪,这歌谣听上去舒展又多情,可从锐气逼人的折翅雁口中唱出来,竟也丝毫不显突兀。
孟阳从未听过这样的歌谣,简直入了迷,手里擎着筷子,却连美味的饭菜都顾不上吃了。
他托着下巴,安安静静的听着,眼前仿佛看到了只存在于书本中的辽阔大草原。
这就是江湖吗?
他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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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阳光正好,孟阳飞快地洗了两件衣裳,然后就开始削木头。
他从小山一样多的书籍中翻找出两张残破的兵器图纸,准备试着做一做。
类似的图纸本不该外流,但貌似历朝历代都有郁郁不得志者,往往退隐山林后便忍不住著书立说,将自己毕生心血凝结成几片薄薄的纸张。
那些智慧的结晶大多数时间都会被湮没于漫漫时光长河,可冥冥之中,却也会有有缘人过来翻阅,然后重见于天日。
说起来,这难道不也像极了传承和轮回么?
廖雁宿醉未醒,还在屋里鼾声如雷,白星路过时忍不住往门上踹了一脚。
结果对方就在炕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狐狸精!”
白星帮孟阳挑选出最坚硬的木头,按照固定尺寸开始打磨。
“箭头不用铁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