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轻飘飘落下一句:“我知道你进玄渺剑宗没这么简单,依你的修为,我师父教不了你什么,你想查什么我无所谓你,但是谢卿礼,你要知道,云念是玄渺剑宗的人。”
“云念是踏雪峰的弟子,我们是她的家人,你就算要做些什么,掂量掂量她会怎么想。”
谢卿礼的笑彻底消失。
江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又道了一句:“我师父很喜欢你,希望你别让他失望,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踏雪峰永远不会驱赶你,你永远都是踏雪峰小师弟。”
他虽是冷着脸说的这话,但话里话外的让步明显可以听出来。
江昭就是这么个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气上头了会说出很多违心的话,但颇为在乎情分,便是让他为了踏雪峰去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在让步,希望谢卿礼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谢卿礼自然明白他的话中意。
眼瞅着江昭要转身离开,谢卿礼抽出剑,剑光直逼江昭,凛然的剑意划破虚空带出簌簌声。
江昭下意识抽出剑回身抵挡,却见碎荆剑越过他……钉向了他的身后的草丛里。
鲜血溢出,被碎荆钉着的东西扭曲挣扎了几下,蛇身上覆上薄薄的霜花,最终还是咽了气。
是条花藤蛇,有毒,不知在这里埋伏了多久,若他再向前一步,兴许便会跳出来咬上他一口。
少年踱步走出,慢悠悠道:“一时疏忽,竟让一条蛇潜了进来,小时候邻居阿伯与我说,蛇这种东西极为敏锐,要想抓它们,需得比它们更会隐匿,方才担心惊了它,我便没提醒师兄。”
他来到了江昭身边,弯腰拔出碎荆,剑身上的血迹在瞬息间化去。
“师兄,这山庄蛇不少,说不定你房内就有,或许还是漂亮,但剧毒的一条,切莫冲动……”少年抬眸看他,放轻声音意有所指:“打草惊蛇啊。”
他的话江昭听懂了,只消想一瞬便明白了谢卿礼指的是什么,漆黑的眼瞬间便红了起来,执剑的手攥的很紧,用力至骨节泛白。
他呼吸急促,肩膀在微微颤抖,无意识摩挲拇指上的玉戒。
他慌张便要往回走,身后的少年喊住了他。
谢卿礼收回了笑意,眸无波澜道:“江师兄,云师姐还在这里,傀儡师不知在琴溪山庄的哪里,你也是她的师兄,你要保护的人也有她,她也需要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有数,师父这些年不是白教你的吧。”
一直到少年离去,江昭按住自己颤抖的手,大口大口呼吸。
青年垂眼,乌发遮住侧脸,他迅速揩去眼角的晶莹。
再抬眼之时,他目光森寒,下颌紧绷,除了微红的眼尾外再看不出方才的丝毫慌张。
又恢复成了往日沉稳可靠的踏雪峰三弟子模样。
云念靠坐在流光榭湖中央的亭台,她等了许久,谢卿礼依旧没有回来。
她看了眼天,日光渐渐暗淡,已经过去许久了。
云念咬了咬牙,起身便要去找他。
他走之前浑身冰冷,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
可刚走动一步,眼前突然一黑。
白茫茫一片。
情况突然发生,云念根本来不及反应。
上一次是她入了梦,这一次她根本没睡着,为何会看到这些?
有了上次的经验,云念这次根本没动,站在原地等着白雾散去。
不过多时她便听到隐约的人声。
是个戏台子,高处站着些人,为首的一人身穿黑衣,身形高大,他正对着对面的一女子念着台词。
“阿渺,这里虽不容我们,可天下之大,我总能带你找到容身之处。”
“沈郎,你真愿抛下这一切与我离开?”
他们深情并茂说着台词。
云念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而是看向台下的女子。
依旧是一身素服,神情温柔看着台上的表演,怀中坐着个小娃娃在玩着她的乌发。
是皇后。
云念知道出不去,于是颇为淡定,来到皇后身边坐下,随她一起看向台上。
这出戏不长,不过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