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君主召集要臣不眠不休的商討了三日,最終還是將當朝太子送出,換來了到今日,已有四年之久的和平歲月。
可即便四年時間過去,兩國百姓對對方國家的恨意仿佛早已刻進了骨子裡,不管過去多少時日都不會消弭分毫。
所以陳俞不僅在賀宛面前被踐踏,甚至這裡的奴才,都是要高他一頭的。
趙筠元亦是如此。
趙筠元是四年前跟著陳俞一同來到北岐的。
她是陳國趙將軍的獨女,在她幼時,趙將軍為陳國戰死,將軍夫人李氏隨其而去,自盡前留下書信,將年幼的趙筠元託付給閨中好友亦是彼時的皇后孟琬宜。
此後,趙筠元便養在孟皇后膝下,與陳俞一同長大。
四年前陳俞要被送來北岐為質時,她孤身一人在陳國君主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求來與陳俞同去北岐的機會。
當時,人人皆道這位趙小姐對太子殿下用情頗深,可他們不知,趙筠元沒得選。
她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
若不是因為沒能從宿舍樓下的一場大火中跑出來,她不會穿越到這個荒唐的小說世界之中。
她是胎穿,到今日,在這個世界中生活了已經有十五年了。
和大多穿越者一樣,她也有系統。
可那所謂的系統不過是在剛剛睜開眼看到這個世界之時告訴她她穿書了以及她必須要完成的任務——攻略書中男主,並且強調在她任務完成即書中男主對她好感度達到百分之一百時將讓她可以重返現實世界之外,便消失得了無蹤跡。
在此後的十多年間,趙筠元無數次嘗試著用各種法子想將系統喚醒卻依舊無濟於事。
她再沒聽到過那個機械聲音。
在真實世界中,趙筠元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那場大火燒死的,她不敢嘗試用諸如自盡之類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那實在太冒險。
她並不知道若是她真的回到了現實世界,是能好端端活著,還是要再度面對熊熊烈火。
而系統曾經告訴她,只要能完成攻略任務,她便能回到現實世界,並且可以活下去。
所以趙筠元別無他選。
好在她的攻略對象並非是什麼極為難纏的角色,而是她多年前曾經看過的一本虐文的男主。
因為當時只是囫圇看過,所以許多情節她已經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是這本書的男主,也就是那個叫做陳俞的角色,他對書中女主賀宛,從來都只有恨。
他恨她曾對他諸多欺凌羞辱,所以在他成長起來之後瘋狂地對賀宛進行報復,到了最後,即便賀宛已經死了,他甚至還掘了她的墳,挖出她的屍身一把火燒了,讓她死後亦不得安寧。
趙筠元費勁的回憶起這些,心裡反而有了底,既然這陳俞對賀宛只有恨意,想來攻略起來並非難事,只要陪他熬過在北岐的那幾年,亦是他最苦的那幾年,應當就大差不差。
初來北岐的時候,趙筠元只是出於完成任務的心態護著陳俞,可後來,她看見那些書中描繪的欺凌羞辱真切的發生在了陳俞的身上,人前羞辱,雪夜罰跪都只是小事,最嚴重的時候,陳俞甚至被迫與野獸同籠,在北岐貴族的譏笑聲中與野獸搏鬥……
她頭一回發現,書中的文字實在太過貧瘠,從前,她看到的不過是寥寥幾字的描繪,而如今,每一件事情發生在陳俞身上的事情,都是她親眼目睹。
她見過陳俞不得不出席北岐貴族宴會時被人往臉上吐唾沫,叫他陳國的賤種,見過他明明不曾做錯任何事卻被罰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起來之後雙腿僵硬得無法行走差一點就成了殘廢,也見過他從那野獸籠中廝殺出來,渾身浴血的模樣……
趙筠元很難無動於衷。
時日久了,她無法再將這個世界定義為簡單的小說世界,她的身軀融入了這個世界,連情緒也不自覺被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牽動著。
譬如此刻,她好不容易從宮中的醫室里討來了給陳俞治腿傷的藥,心裡歡喜得不行,又不得不將喜色壓下,小心翼翼的將草藥收入懷中貼身放著。
因為賀宛下了命令,宮中醫室是不能給陳俞治傷的。
她懷中揣著的這包藥,是她苦苦哀求了醫室中那位老太醫好幾日方才得來的,若是被賀宛發現,不僅這藥留不住,恐怕連那老太醫也要受牽連,所以趙筠元便只能如同做賊一般將藥帶回沉春殿。
宮道上,趙筠元快步往沉春殿的方向走去,卻恰好在迎面碰上正在掃雪的兩個宮婢,趙筠元將頭壓得更低了,步子也加快了許多,生怕惹來這幾個宮婢的注意。
可她與那幾個宮婢擦身而過時,卻恰好聽見她們提起了陳俞。
她腳步一頓,就聽其中一個宮婢道:「這麼大的雪,帝姬要讓那陳國太子去薩陽雪山上采冰川雪蓮?他還能回得來嗎?」
邊上另一個正在掃雪的宮婢手中動作並未停下,只並不在意道:「咱們帝姬一貫如此,你見她什麼時候在意過這陳國太子的死活?」
前邊說話的宮婢聞言想起過往的事,不由得贊同的點了頭,而趙筠元聽到這兒卻再無法冷靜,她快步走上前去,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帝姬讓太子殿下去薩陽雪山了?」
趙筠元好歹在這北岐待了四年,怎會沒聽說過被這北岐人奉為神山的薩陽雪山?又怎會不知那是何等艱險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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