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靜無聲,就連趙筠元,也不由?頓住。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聽到陳俞用?很輕的聲音繼續道:「小滿,從前我一直覺得我恨賀宛,恨她在北岐時一次又?一次的折辱,踐踏於我,讓我在北岐的那幾年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所以我想讓她也嘗一嘗這等滋味,當?初在北岐,我以為她當?真死?了,心裡更?多?的是不甘,想著她害得我們受了這樣多?的苦楚,憑什麼就這樣死?了,可是後?來……後?來……」
陳俞沒再將話說下去,可其中的意思早已明了。
後?來,他認清了心中的感情,方才知曉他對?那賀宛的心意,於是便也再顧不得旁的,只念著與她長廂廝守。
趙筠元依舊端坐在那兒,可卻頭?一回覺得滿身的珠翠羅綺那樣沉重,壓得她近乎要喘不過氣來,她張了張嘴,很想問他,那她呢,她又?算什麼?
可到底沒有開口。
陳俞似乎也已經將要說的話說完,他神色恢復往常的清冷模樣,道:「朕要說的話已經說完,小滿,朕給了你皇后?之尊,不算對?不住你。」
說完,他大約也並不想再聽到趙筠元的回答,轉身便出了殿門。
趙筠元踉蹌著起身走到梳妝檯前,一點點的將滿頭?珠翠卸下,等那些發沉的釵環盡數被摘了個乾淨時,她才終於能好好喘口氣了。
***
午後?,玉嬌正在院子裡修剪花枝,就見門口一宮人鬼鬼祟祟的走過來朝她招了招手?。
玉嬌皺了皺眉,可還是走上前去正欲詢問,那宮人卻先開了口問道:「可是玉嬌姐姐?」
玉嬌點頭?,便又?聽那宮人接著道:「太湖邊上假山後?頭?,徐大人好似有什麼要緊事尋你。」
話一說完,那宮人不等玉嬌細問,急匆匆地就走了。
留下玉嬌一臉疑惑,暗自?想著他口中那位徐大人是何許人也,自?個從前也不認識什麼徐大人,怎麼會?突然來尋自?己?
如此糾結一番,倒也打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要去瞧一瞧。
春容剛伺候趙筠元歇下,出了殿便瞧見玉嬌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心下覺得奇怪,便走上前搭話:「這是怎麼了?頭?一回見你做事這樣馬虎,瞧瞧這兒。」
春容說著,指了指被玉嬌剪壞的枝椏,接著調侃道:「往日這些花枝都是由?你照料,皆是因著你心細,今日這樣可不成?,再這麼折騰下去,這一片花枝可不要全毀了?」
玉嬌見那花枝果然被修剪得不成?樣子,面上也不由?得多?了幾分羞愧,「方才確實是我走神了。」
「可是遇上什麼事兒了?」春容與玉嬌一同在這永祥殿伺候的時日也不短了,一日日相處著,關係也算不錯,所以春容到底還是多?問了一句。
玉嬌遲疑了片刻,念著反正自?個也拿不定主意,於是索性將方才那宮人帶的話盡數說了,「便是出宮前我也不曾與哪位徐大人有過交情,如今突然說有位徐大人在候著我,還說有什麼著急事,這實在……」
春容在宮裡待得久了,性子也也比方才十六七歲的玉嬌要穩重許多?,聽了她這話雖也覺得古怪,可卻並不顯慌亂,只開口道:「既如此,不如索性去瞧一瞧便是,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是打著什麼主意,見了人便都知曉了。」
「可是……」玉嬌顯然心中還有顧慮。
春容明白她心裡不安,便又?道:「我陪著你一塊去瞧瞧便是,就算那人生了別的心思,好歹有我在,也不至於讓他算計了你。」
聽了春容這話,玉嬌才算是定了心神,頗為感動道:「那便依春容姐姐的。」
兩人這才一道往那太湖方向去了。
等到了假山後?頭?,兩人依照路上商量好的,春容先尋個地兒悄悄躲起來,玉嬌一人上前去會?一會?那人,免得那人見玉嬌尋了同伴一塊過來,便不願意吐露實情了。
而若是那人當?真心存不軌,春容再出來幫忙,也不算太晚。
玉嬌雖然心裡害怕得緊,可聽了這法?子也覺得這話有理,便還是應了下來。
等春容躲好,玉嬌便獨自?往那假山深處走去,好在沒走多?遠便瞧見一道修長身影,一眼瞧著似乎有幾分眼熟,可卻想不起來自?個是在何處見過,於是索性走上前去,有幾分不確定的喚了一聲,「徐大人?」
那人轉過頭?來,玉嬌這才瞧清楚了眼前人模樣,有些意外道:「徐大人?怎麼是您?」
原來這位徐大人其實並非旁人,而是戶部員外郎徐靜舟。
徐靜舟見玉嬌神色大方,反而有幾分不好意思,遲疑了片刻才將手?中那封信遞了過來,「本來徐某身外外臣,是不應當?與內宮宮人私相授受,可一連幾日早朝時我都瞧見有一婦人在宮門口神色焦急的來回走著,上前問了才知那婦人的女兒入了宮做了宮人,又?聽她提及女兒名字,說是喚做孫玉嬌,我聽著熟悉,想起了玉嬌姑娘,便又?問了她女兒是在哪個宮裡當?差,那婦人說是永祥殿,我這才確定了這婦人竟是玉嬌姑娘的母親。」
一聽徐靜舟提及趙氏,玉嬌的臉色已經白了幾分,只是那徐靜舟全然不曾覺察,只自?顧自?的接著道:「那婦人聽我說識得玉嬌姑娘,便苦苦央求我將這信送到姑娘手?中,我見那婦人實在可憐,這才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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