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筠元是見識過賀宛的本事的,只要?見了陳俞,她定能?瞬間作出那副受盡委屈的柔弱姿態來,眼淚將落未落,聲音又淒婉動人,只要?是個男子,見了這般景象,便?沒有不心軟的。
更別說是一向對她情意頗深的陳俞了。
趙筠元原以為?陳俞聽了這番話,定是會極為?認同?,甚至當下?便?會迫不及待地要?去?見賀宛,可誰知陳俞卻只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那雙幽深的眸中情緒不明,「小滿,你從前最是厭惡阿宛的,不曾想竟也會有幫她說話的時候。」
趙筠元神色一頓,而後才忽地笑道:「聖上忘了,您從前……也最是厭惡賀宛的呀。」
陳俞怔住,他無法說出反駁的話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沉沉地嘆了口氣,而後伸手攬過她的腰身?,聲音里竟是夾雜著幾分委屈,「小滿,今夜朕就留在這兒?睡吧,朕已經睡了好幾日書房了。」
第六十八章
趙筠元的身?子不由得僵住,她下意識想要避開,可理智又告訴她絕不能如此做。
便只能任由他將她帶到床榻邊。
此時的趙筠元表面看似平靜,可心底卻一直斟酌著該如何開口方能改變他的心意。
這種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利用身上還未曾好全?的傷勢,只是陳俞既然來了她這兒,定然是提前問過她身?上傷勢的,她若是如此說,陳俞會不會生出懷疑的心思來?
可若是不說,難道?她當真要……
她顯然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動作僵硬地褪去鞋襪,而後緩緩躺上了塌。
陳俞躺在她的身?側,兩人貼得極近。
趙筠元心底的牴觸情緒讓她止不住想躲避,可陳俞卻伸手環住她的腰身?,順勢將她帶入了懷中,隔著薄薄的里衫,趙筠元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有些灼人的溫度。
就在趙筠元以?為他會有下一步動作時,他卻只是宛如嘆息一般輕輕在她耳邊道?:「睡吧。」
趙筠元有些意外,可還是順從地閉上了眼睛,只是心底卻片刻也不曾放鬆。
原以?為這將會是一個不眠之夜,可大約是因著那湯藥的安眠效果實在不錯,沒?過多?久,一陣陣倦意便涌了上來,她竟在陳俞的懷中睡了過去。
陳俞卻睜開了眸子,窗外的月色透過簾帳,模糊不清地照了進?來,柔和的光影下,陳俞的眼神也似乎多?了幾分繾綣,他垂眸看著懷中人,鬼使神差下,他俯身?輕輕碰了碰她的唇角。
翌日,趙筠元醒來時,陳俞已經?離開。
她想起昨夜的事,不由輕輕搖了搖頭,有時候陳俞的心思,她也揣摩不透。
不過也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她與陳意的計劃能成功實施,在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此想著,她心底竟是輕鬆了許多?,而後起身?要去梳妝,可方才坐下,便瞧見那妝匣上放了一支采的紅梅,她不由愣住,抬手拿起那支紅梅,又見那紅梅底下壓著一張字條。
她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展開那張字條,裡邊只有兩個字,便是「等我」。
趙筠元心亂了一瞬,而後很快將那字條點了火,燒作了灰燼。
宣明殿不比尋常的地方,陳意想要往這裡傳遞消息,絕不會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所以?趙筠元被迫留在這裡的這段時日,才從未收到任何陳意的消息。
今日他將這消息送來,顯然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他不敢在那字條中多?寫些什麼,是擔心萬一這字條落入旁人手中會生出意外,畢竟如今正是最為關鍵的時候。
可他卻也擔心趙筠元。
他冒險送來這字條與紅梅,是想讓她能安心。
只是紅梅……
趙筠元捏住它的枝條,若有所思地盯著枝頭那開得正好的紅梅,忽地想起她被幽禁在永祥殿的那段時日。
最暗無天?日的那段日子,也有人一日復一日的給她采了紅梅,就那樣放在她的窗邊。
朦朧的月色下,那個永遠背對著她的黑色身?影與陳意的背影重合,她輕輕地閉了閉眼,「竟然是他……」
她向來知道?陳意這個人遠遠比她想像中的更加複雜。
從她作為一名再尋常不過的宮人進?入昌慶宮,陳意便毫不猶豫地給予了她完全?的信任開始,趙筠元便覺得這個人身?上,似乎隱藏了許多?秘密。
只是陳意好似從不曾探尋過她身?上的秘密,趙筠元自?然也不好多?問。
他們二人之間一直維繫著這種有些古怪卻又互相依存的關係。
如果不是被關入掖庭獄,差點丟了性命那一日,陳俞在她並?未來得及開口主動說些什麼的時候,便知曉了她的身?份,趙筠元怕是永遠不會知道?陳意一直都?是清楚她的身?份的。
趙筠元昏睡醒來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陳俞顯然是確定了她的身?份,而她只要稍稍打聽就能知曉在陳俞親自?去掖庭獄將她救出來之間,陳意去見過他。
所以?是陳意告知陳俞她並?非是什麼阮青竹,而是早已死去的趙筠元的。
趙筠元並?不好奇陳意是如何說服陳俞相信此事,她在意的是陳意為什麼會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現?在的她與從前的她可謂全?然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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