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她三天前就已經死了,奴婢不敢欺騙您……」大約實在是太過恐懼,那宮人的聲音里已經控制不住的有了哭腔。
陳俞死死盯著那個依舊俯身跪倒在他面前的宮人,「你說她死了,那她的屍身在哪?」
宮人戰戰兢兢的繼續答道:「王后娘娘說,帝姬生前最愛的便是園子裡那片牡丹,所以便將帝姬葬在了那片牡丹邊上……」
宮人的話還不曾說完,陳俞就拎著手中佩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提起漪芳宮園子裡那一叢牡丹,旁人或許不知它所在何處,可陳俞與趙筠元卻很是清楚。
北岐苦寒,尋常花卉皆是難以飼養,更別說這向來嬌貴的牡丹,大約就是因為如此,所以賀宛偏偏喜歡牡丹。
甚至費盡心思的在漪芳宮的園子裡養了一叢,又特意尋了最好的養花師飼養,滿宮裡的人都知道賀宛最寶貝的就是這一叢花,曾經有宮人只是不小心碰落了那牡丹的一片花瓣,被人告到賀宛跟前,賀宛竟是讓那宮人為此償了命。
大約也正是因為有這一樁事,所以賀宛喜好牡丹之事才廣為人知吧。
眼見陳俞已出了殿門,趙筠元也只得先跟了上去。
如今局勢的發展已經遠她的掌控,方才聽見那宮人竟說賀宛已經死了,趙筠元心頭也是一驚,忍不住暗自在心裡又嘗試著聯繫系統。
心下想著,這賀宛不是原書中女主麼,即便她的到來已經將一切打亂,也不至於讓賀宛提前這麼久下線吧。
可惜她無論怎麼嘗試,依舊沒能聯繫上系統,亦是沒能得到對於現下之事的解釋。
便只能先跟上陳俞,去瞧瞧那賀宛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漪芳宮的園子裡那一叢牡丹被種植在最惹眼的地方,如今雖然還妖艷的開著,可卻因為幾日無人看護而損了枝葉,陳俞的目光卻並不曾落在那一叢牡丹上邊,而只目光陰冷的盯著邊上的一座低矮的小土堆。
這應當就是方才那個宮人口中賀宛的葬身之所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趙筠元怎麼也想不到北岐最受寵的帝姬,死後竟只是被埋葬在一個甚至都無法被稱之為墳墓的土堆里。
陳俞一步步走向那個低矮的土堆,眼裡隱含著許多趙筠元怎麼也看不明白的情緒,她看見陳俞站在那個土堆邊上,忽地冷笑道:「賀宛,你憑什麼就這樣死了?」
趙筠元還不曾回過神來,就見他用手中那把劍一下又一下地削開那土堆上的泥,他手中那把劍是陳國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即便是堅硬的鐵片,碰上它,都仿佛一攤爛泥,更別說這潦草堆起的土堆了。
不消多時,陳俞就生生用他手中那柄劍破開了埋葬著賀宛的土堆,趙筠元瞧見那凌亂的泥土中確實是埋葬著一具女子的屍身。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瞧清楚那女子面容,居然真的是賀宛。
這一瞬,趙筠元的內心驚訝極了。
她快將自己還能記起的原書劇情又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才發現如今所發生的事竟是對應上了原書的最終結局。
也就是賀宛不堪折磨,費盡心思從陳俞身邊逃離,而陳俞依舊不想放過她,賀宛逃了一路,最終卻發現自己永遠也逃脫不了陳俞的控制,絕望之下飲了毒酒,被草草埋葬於山間,也正是這樣低矮的小土堆。
而後面尋來的陳俞,亦是如同眼前這般,仿佛著了魔的用手中利劍破開賀宛的墳墓。
趙筠元想著,心間不由繃緊。
她這是走到這本書的結局了嗎?
難道只有這樣,陳俞對賀宛感情的苗頭才能徹底被掐滅,而她才算是完全得到了陳俞的真心。
也就是那個系統所說的,將陳俞完全攻略?
趙筠元心中一喜,看來一切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攻略陳俞何止容易,簡直是躺贏。
她只需要在每個陳俞受到欺凌,受到折磨羞辱的節點出現,並且接近所能的拯救他亦或者是與他一同承受就足夠了。
患難之中是最容易催生出感情來的。
想到這兒,趙筠元的心中已經是有了底氣,等她再抬眼望去,卻見陳俞已經鬆開那把劍,伸手親自將賀宛身上的泥土拂去。
一旁的李瑾書顯然有些疑惑,原本陳俞的行為還能解釋為想確定這土堆里埋著的是否真的是北岐那位金尊玉貴的帝姬賀宛,可如今他這般小心翼翼的舉動又是為何?
正當他滿心不解之時,陳俞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卻已經攀上賀宛蒼白的脖頸,然後用力掐住了她,仿佛想讓她活過來,又再讓她死一回。
「賀宛,賀宛……」他咬牙切齒的念著,「你憑什麼就這樣死了?」
他繃緊的指節好似要將賀宛的脖子捏碎,但卻還是不肯鬆開,那雙微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她慘白的面容,心底的不甘就好似一隻嘶吼的野獸,要一口一口的將他吞吃入腹。
而他無法掙扎,也甘願沉淪。
第十八章
眼瞧著陳俞神色越發瘋狂,趙筠元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勸道:「聖上,不管過去有多麼深的仇怨,既然人已經死了,這一切也就都消散了,您又何必……」
陳俞轉眸看向趙筠元,眼神冷得讓趙筠元心頭都沒由來的生出了一股懼意,可他卻忽地笑了,「你說的對,人都已經死了,朕何必再髒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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