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晚膳就摆在这里吧。」静月了解主子的心情,江上帆点点头,她就和冰苑芳草出去,不一会儿,几十个丫鬟抬进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大食盒,于是一样样热气腾腾的饭菜就从食盒里被端出来。也幸亏王府对待下人向来不错,这房间也不小,不然单这张桌子,屋里就摆不下了。那江上帆凯旋归来,这顿晚膳的丰富也就可想而知。「留衣,去吃饭吧。」江上帆走过去,轻轻扶起坐在马扎上呆呆的苏留衣,一边问静月道:「派人去请御医了吗?」「江永亲自去请的,想必就快到了。」静月说完,眼圈儿就红了,难过道:「怎么……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连疼都不知道了呢?」江上帆心中一痛,轻轻抚着苏留衣的头发,哽咽道:「留衣留衣,你……你是心痛成什么样?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早知今日,我……我当初就不该让猪油给蒙了心……」一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落在苏留衣的头发上,烛光下一闪一闪的亮着,忽听冰苑道:「王爷,御医来了。」江上帆擦了眼泪,将御医让过来。其实病症很简单,就是个骨折,因此开了方子,又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用两块木板将手腕子夹住了,那御医就告退了。江上帆拉着苏留衣来吃饭,出乎意料的,他却不肯动,好不容易给拽到了桌前,摁着坐在椅子里,他却像是陷入陷阱的野兽一般惊慌吼叫起来,江上帆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只是拼命挣扎,最后到底离开饭桌,仍坐回自己的马扎上,这才安静下来。没有语言能够形容江上帆此刻的心情,他看着平静下来的苏留衣,一向都是冷酷深沉的人,竟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泪流不止。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一次的报复,给苏留衣的伤害竟然会这么深。他封闭了自己,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啊啊啊」的叫着。「王爷,留衣一直就是这样子的,好在……好在人总算还活着,这就有希望。」冰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除了这一句空泛的安慰,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话了。「可是留衣他不肯吃饭。」江上帆无助的看着冰苑:「怎么办?是不是我回来了,他就不肯吃饭了?」冰苑叹了口气道:「平时他吃的也不多,且吃的都是下人们的饭菜,有一次过节,给他添了几个上等菜,结果他把下人的菜吃完了,那些上等菜也都好好的放在那里。总之,现在的留衣,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但王爷现在回来了,留衣的心结是因你而起,奴婢相信总有一天,这心结也会因为王爷而解开的。」江上帆也只有这样想了,不然他就怕自己也会疯掉,到时候谁来照顾他的留衣?因这样想着,只好压下心中的痛苦和恐慌。好在下人们送来饭菜之后,苏留衣果然就吃了。从江上帆初见他到现在,他的眼里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人,一切的动作都是很僵硬的进行着,如同那些有着机关的木偶,只会按照制定好的步骤来做所有的动作和事情。晚上江上帆就在下人房里陪苏留衣睡,虽然多了一个人,但苏留衣也不在意,吃完饭,走到院子里就想在井边打水。冰苑和静月芳草都被江上帆赶去吃饭了,所以一开始江上帆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见到他想用那只骨折了的手,他就连忙上前帮忙,打了一桶水上来。苏留衣站在那里,盯着木桶看,忽然又抬起头看了江上帆一眼,皱起眉头。这还是江上帆回来后第一次看到他有了表情,不由得欣喜若狂,但转眼间,他就发现苏留衣并非是恢复过来,他好像是因为有什么事,想要自己离开。「留衣,怎么了?」江上帆迟疑着去牵他的手,但他却很快缩了回去,然后他的眼睛看一眼水桶,又看一眼江上帆。这一次江上帆终于明白了,苏留衣应该是要洗澡,所以才想让自己离开。江上帆默默的看着苏留衣,对方就那样固执的站着不动。于是他默默的叹了口气,心中的酸楚无以言表,但他最后还是选择退开了。站在院墙外边,江上帆想起在半年以前,自己还拥抱着苏留衣,软玉温香香艳旖旎,他是那样羞涩但放心的在自己身下打开身体,慢慢把一切全部都交给自己奉献自己。但是现在,他却连洗澡也不肯让自己看一眼。也许在他的心里,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一个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