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齐闷哼一声,伸手紧紧握着刀锋,持刀的鬼虚影双手力,竟无法再刺深一寸。刀刃与骨骼在剧烈摩擦,鲜血自何梦齐指缝间不断滴落,他猛地暴喝出声,手腕急旋,竟将那单刀一折为二。
“放肆!”他一声厉喝,单掌一推,鬼虚影被这巨力所震,身形往后跌去。此时奚秋弦已到银笙身边,右手一扬,银索疾射,正缠住鬼虚影手臂。他力一收,夜空中银光闪耀,鬼虚影顺势越过树梢。此时何梦齐带着那半截血刃摇摇晃晃地俯□去,将奄奄一息的何梦芸抱在怀中,又一扬手,袖间疾风大作,身侧枯枝顿时四散急旋,挟着尖利松针尽刺向半空中的鬼虚影。
银笙惊呼,鬼虚影手无武器,只得斜掠闪避。
奚秋弦将银笙推到自己身后,手腕间两道银光再度飞出,卷起漫天星芒,与那一根根松针交错撞击。天淼飞放箭,白羽箭自飞旋的碎屑间穿刺而过,何梦齐视线一时不清,被那利箭一下子刺进左目。
何梦齐爆出一声厉嚎,连连倒退。鲜血流注于他的脸颊,形似鬼怪。但直至此时,他还紧紧抱着何梦芸,哪怕她的双手已经无力地垂下。
鬼虚影自半空中落下,因伤重竟半跪于地。此时从山坡间掠来数人,一身蓝装的天淑冲在最先。奚秋弦急道:“快走!”说罢,挽着银笙便向后退去。银笙大叫:“哥哥!”
鬼虚影撑着地面勉强站起,天淑正掠过他身旁,见银笙神情焦急,只得抓着鬼虚影的手,将他拽着同行。他们飞掠至崖边,奚秋弦腕间银索缠住突起的岩石,抱着银笙借力一纵而下。
山风猎猎,周身冰凉。
银笙在惊慌中紧紧抱住了他,似乎想以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即将而来的危险。
落地时度极快,天淼一个翻滚便卸力无碍,但奚秋弦却是站立不住,双膝重重跪在地上。那种剧烈的撞击之痛,险些让他叫出声来。银笙费劲地将他扶起,他脸色苍白,倚着岩壁呼吸急促。
“阿弦!”银笙抱着他的双臂,他才微微摇头,低声道:“没事的……天淑,我们的人呢?”
“已经过来了!”天淑朝着前方小径望去,只见一列车马正疾而来。此时山崖间红光闪动,不知为何竟燃起大火。神狱的马队恰好赶到此处,奚秋弦顾不得再回望,带着银笙与鬼虚影登上马车。天淼等人亦飞身上马,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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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至半途,两边还是群山连绵,银笙自上了马车后一直在照看着鬼虚影,此时见他双眉紧蹙,竟连坐都坐不动了。
银笙怔怔地握着他的手,心乱如麻。他的掌心滚烫似火,额边经脉突起,正拼命地压制着体内的焦灼之感。
“哥哥,之前你没有叫何梦齐帮你疗伤?”银笙焦急道。
“有过……”鬼虚影咬牙道,“以往他出手后,我可以恢复正常……至少半年不会复……但这次……好像比先前更难受了。”
奚秋弦倚坐在车厢的一角,望着他道:“他应该是早就察觉你有异心,故此所谓的每一次疗伤,都暗中加重了你的伤势。”
鬼虚影心口闷,浑身血流仿佛都在逆行,竟连话都说不出了。银笙跪坐在他身前,将脸深深地伏在他膝上,竭力忍着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
她的衣衫上尽是血迹,原本乌黑顺滑的长因之前被楚嫣红撕扯而凌乱不堪,奚秋弦自她后方望去,竟觉她似乎只剩一个小小的躯壳。
“阿笙,等脱离了危险,我会找人替他疗伤。”他轻声道。
银笙还是没有抬头,马车在不断颠簸,她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奚秋弦想要起身去扶她起来,但双膝剧痛难忍,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银笙却忽然哑着声音道:“你刚才说,我的母亲是何梦芸,究竟是真是假?”
奚秋弦怔了怔,道:“你真觉得楚嫣红是你的亲生母亲?”
银笙背朝着他,腰背伛偻,仿佛只有倚着哥哥的双腿,才能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奚秋弦见她不出声,不禁道:“阿笙,我之前见到何梦芸的时候,就曾觉得似曾相识……只是她总浓妆艳抹,我没有将她与你联系起来。或许,是你师傅将你抢走,想让你杀了自己的生母……”
“我一点都想不明白!”沉默许久的银笙突然嘶声尖叫了起来。一向温言细语的她从来没有爆过这样的声音,即便是鬼虚影也被她这叫声惊得不轻。他费劲地握着银笙的手,银笙猛地攥紧了手指,鬼虚影痛得蹙眉。银笙却忽又扑到车厢的门口,意欲往下跳去。
奚秋弦急忙死死拽着她,“阿笙,你要干什么?!”
“让我回去!为什么每个人说的话都不一样!”她拼命蹬着,歇斯底里一样。
“你就算回去也没有用!如果她能活,何梦齐断不会不管她!”奚秋弦跌坐在她身后,用力抱住她。但银笙却还是不顾一切地乱踢乱抓,很快将他的手上抓出了血痕,但他却怎么也不松手。
鬼虚影望着她的身影,急促道:“阿笙,听话!”
银笙精疲力尽,终于双手撑着车壁,颓然不动了。“为什么我一直在连累别人……”她垂着头,黑暗中,泪水滴落,坠于血迹斑斑的衣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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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艰险,他们总算暂时甩脱了暗夜谷的追兵。但鬼虚影的伤势却越来越重,银笙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年,眼圈青,脸色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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