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能人与方子实看着沈方寂含笑递过来的糕点,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方才短兵相接,生死搏斗,沈方寂更是一口气杀了他们当中三个人,这会儿居然给他们送甜糕。
莫非糕点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念及此处,最沉不住气的熊能人刚想作却被方子实抢着开口道:&1dquo;公子赐,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1dquo;相逢即是有缘,两位客气了。”沈方寂微笑着看着他们道。
方子实缓缓地抬手从沈方寂的手里接过那盒黄油纸包着的糕,他在沈方寂浅浅的笑容中将那盒糕点接了过去。他从抬手到接过糕点也不过是短短一瞬,但方子实还是觉得背脊上好好似起了层薄汗,等沈方寂转身离去重落座,他的心头才仿佛挪开了一颗大石头。
他与熊能人相视了一眼,不管沈方寂此举是什么意思,哪怕他是暗指与他们揭过了此前的过节,这一盒玫瑰糕也是不敢吃的。
经过了赵6离这么插科打诨的一幕,再有沈方寂赠送糕点,厅内的气氛又好了起来。
这时门再次&1dquo;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人披着沾雪的油毡走了进来,油衣上积了一层层厚厚的雪,乍然一瞧,好似一头提灯的熊。
&1dquo;掌柜!”店小二连忙迎了上去。
6玖肆也放下手中的杯子道:&1dquo;外面的天气如何了?”
掌柜的脱去身上的油毡,面上微显忧色地道:&1dquo;前头山雪塌方,把路给堵住了。”
&1dquo;前面的路给堵住了?!”熊能人嚷声问道。
这小镇紧挨着九尾峰,进出只得一条山路,这条山路被堵,他们这行人除了翻过这座九尾峰,可就没有出路了。
那少女也皱着眉道:&1dquo;我等可还有要紧的事情在身。”
掌柜连忙抬手安抚道:&1dquo;各位少安毋躁,等明天天色放晴,我会找人清理道路,一定尽量不耽搁各位客官的行程。各位客官在老朽这里的吃住费用均免。”
容十一又咳嗽了几声方才道:&1dquo;山雪坍塌也是天灾人祸,不是掌柜的错,怎能不收钱呢。”
那美貌的少女也仅是道:&1dquo;快些恢复道路是要紧,这钱不钱的,也没人差这几个钱。”
方子实与熊能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有些凉,这些人当中他们是最想离开的,可偏偏天不从人愿。
掌柜的连声谢道:&1dquo;多谢各位客官见谅。”他连忙招呼小二领着客人们上楼歇息。
6玖肆放下手中的水杯道:&1dquo;也给我开间房吧。”
&1dquo;对,对,这天也黑了,还是暂且在小店歇下,等明儿放晴庄主再返回也不迟。”掌柜的殷勤的吩咐,&1dquo;给6庄主准备一间卧室。”
&1dquo;不必&he11ip;&he11ip;”6玖肆看着众人上楼而去的身影才轻声道,&1dquo;替我开那位白衣公子旁边的客房。”
掌柜微微一愣,但他开门迎客,做得是四海来人的生意,只是略略愣了一下便低声吩咐了小二几句。
小二领着众人上了楼,这间客栈栋回字型四合楼,客房均在二楼,一共有十二间房,有几间门已经房门紧闭,显是已经住了人。客房倒也没有什么天字号地字号区分,而且每间房均有一个还算别致的房名。
比如熊能人的叫食味舍,方子实的叫悬壶间,容十一夫妻叫三生栈,只美貌少女的略显直白叫阴阳坊,因此她颇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倒也没说什么。
6玖肆的房间号叫鸣鹤楼,他转头又瞧了一眼沈方寂的房间,只见上面写着知意厅,心中便顿时有些恍然,世上哪有知意二字更合适他呢。
他正心头千绪万思,突然听见楼对面有人嚷嚷,他转头还是那个酸秀才:&1dquo;我不要万物,换一间,换一间。”他咬文嚼字地道,&1dquo;一生万物,有始而终,太不吉利了。”
6玖肆轻微皱了下眉头,那边的小二还在苦劝道:&1dquo;这个房间好!天气不好,生个炕不容易,其它房间太冷了。”
赵6离把头摇得跟拔郎鼓似的:&1dquo;我可是要进京科考的学子,这风水可不能不讲究。”
沈方寂转过了头,6玖肆显然知道他对住哪间房无所谓,他这样的人有什么是畏惧的呢?只不过他现目前的房中那个受箭伤的少年却不是不方便挪动,因此沈方寂才有些犹豫。
赵6离还在那边不依不饶的嚷嚷,瞧来不给他换房间别人就算住进去也安生不了,6玖肆只得压着气道:&1dquo;店小二,你就给他另准备一间房吧,炕总归会烧热的。”他说着便不再理会推门而入。
反正最终也不知道赵6离是怎么弄的,一番折腾之后,他搬进了左边的初阳室,倒是离着6玖肆他们不远。
过了一会等赵6离消停了,外面才算是清静了。
6玖肆这才站起身来,轻轻打开窗户,外头是漆黑如墨的夜色,&1dquo;这夜砂倒是很尽职&he11ip;&he11ip;”6玖肆心中暗想,只是这会儿既然路已断,想必短时间之内沈方寂也走不了,倒也不用费事再弄这天的夜雾。
他知道那人心细如,因此也不敢径直唤夜砂前来,只待到子时时分,这才出了房门,绕了个圈,走到了四海门的客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内并无人应声,6玖肆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个时候熊能人方子实还有沈方寂都在客栈之中,这夜砂怎么没有躲在屋内?若是万一被人撞见了又该如何?
6玖肆终是不能久留在门外,回到了房中再次打开窗望,轻轻呼哨了一声,一只漆黑的鸟在夜雾中显出了身形,它的嘴巴巨大,正是当年的大嘴雀,只是颜色不再是嫩丽的俏黄,而成了团墨似的黑。
它停在了6玖肆的窗前,6玖肆冷冷地低声命令道:&1dquo;去给我找一下夜砂。”
6玖肆盘膝坐在了椅子上,却很久也没等来大嘴雀的消息,他不禁暗自皱了下眉,大嘴雀到底不是专门寻人的物件。这些年那人成了赫赫有名的少侠,他便也把余力都用在了行医之上,也成就了赫赫的声名,这些诡异的东西制作的自然也少了。不是因为他果真没精力去做,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是因为不想跟那人渐行渐远。即便他心中知道自己这点挣扎在那人的心中只能留下些许微末的印象,被风一吹就散了。
6玖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一觉醒来,只听外头喧哗声一片。
他推开门,只见足音正从房间的另一头朝回奔,6玖肆连忙问了一声:&1dquo;怎么了?”
&1dquo;店小二现死人了。”
&1dquo;哪儿!”
足音丢下一句:&1dquo;四海门!”说罢,他就钻进了隔壁的知意厅。
夜砂死了!
6玖肆下意识地瞧了一眼知意厅,难道是沈方寂杀的,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he11ip;&he11ip;又知道多少?他心中杂乱地想着朝着四海门走了过去,果然在四海门里夜砂仰躺在那里,已经气绝身亡。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血迹,面容稍有些扭曲,嘴巴大张着,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醒来,正要张嘴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