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蜿蜒起伏,纵横千里,空中鸟瞰,就像一只巨掌印在大地上。山中巨树横生,人迹罕至,由于绿植覆盖密度大,年中多雨,山中经常云雾缭绕。
龙山外围脚下的周家村,周铁牛吃过早饭,坐在屋前的竹椅上晒太阳,一只脚搭在另一把竹椅的靠背上,一边甩动,头晃来晃去,甚是逍遥。
周铁牛是一个普通村民,父母早亡,孓身一人,种着村上分配的两亩水田,经常出入山中设陷阱捕获一些小型野兽补贴家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倒也过的舒爽。
“铁牛,铁牛。”
一个年纪差不多,个子稍稍矮一点的青年走了过来,在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反坐在周铁牛旁边,递了一支纸烟过来。
周铁牛接过来看了一眼就凑在一起点上了,“不错啊,抽上快活林了,最近打到大货拉。”
“前几天夹子里闯进了一只果子狸,镇上的张老三出了三十块钱收走了,那家伙说县里的餐馆大量收野味,有多少要多少。我去收网的时候,我看到有几个大的脚印,好像是一只獐子,估计都有好几十斤呢,要不咱们带上猎枪去找一找。”周三长得圆头圆脑,手脚粗大,但讲话时一双眼睛溜溜转,灵活的很。
年轻人说干就干,两人立马起身,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周铁牛背上家中那把有了点年载的土猎枪,拿起一把磨的锋利的镰刀别在后腰上,挎上同样用了不少年头的军用水壶。周三回去也带上水壶和镰刀,腰上缠上一捆麻绳,没有磨蹭就往大山里头去了。
翻过几座小山头,山中的小径因为人迹罕至,慢慢的变得无迹可寻了,但是难不住两个在山里刨活的小伙子,常年跑山,看似没有路的灌木用镰刀清理一下,又出现一条小路,如履平地。
俩人蹑手蹑脚来到周三设置陷阱的地方,周三下的是铁夹套,被树叶掩藏的夹子已经翻露出来了,周边的树叶和草非常明显的有挣扎的痕迹。周三拿起夹子,夹子已经有轻微的变形,铁齿上有些许皮毛和碎肉,在地上还有几滴血。周铁牛用食指在地上沾了下比较大的血滴,用大拇指搓了搓,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血还没干透,应该没有跑远,我们追。”
周三打前锋,一边弯腰看地上的血迹和脚印,同时手持镰刀开路。铁牛手端猎枪,警惕的扫视着周围,往龙山深处行进。偶尔落叶堆积,看不到野兽的脚印,周三凭借多年的狩猎经验,趴在地上找到滴在落叶上的血迹,指引方向。
慢慢地追踪前行了两个钟头,灌木渐渐消失,树木也变得稀疏了,但是和来路比较每一棵都长得更加高大,周三不用再开路,就盯着地上的痕迹和血迹,走个十来米就用镰刀在树上砍一刀做记号。由于太久没有人来过,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走路踩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却显得益寂静。渐渐地下起雨来,两个人常在山中出没,倒也没有什么受不了,只是给行动造成了一些不方便。忽然间,一声夜枭的叫声传来,就像一个老人在耳边叹气,还清晰的很。正在专心寻路的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铁牛被吓了一跳,又看到雨下更大,浑身湿漉漉的不好受,心生退意。拍了拍周三,“三娃,看来獐子跑掉了,我们算了吧。”
周三直起身来,估计也是有点累了,一边把镰刀往腰间揣,一边心有不甘地眼睛四处打量。突然之间激动起来,屏着气,一只手按住铁牛,另一只拿着镰刀的手指向左前方,不停的示意。一棵两人抱的大树背后,一只野兽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屁股和两条后肢,从棕色的圆的短尾来看,正是一头獐子,目测应该有四五十来斤,相当肥沃。铁牛也按耐不住喜色,轻轻地抬起猎枪,蹑手蹑脚地平移了几步,又往前慢慢靠近,放低重心,枪口瞄准獐子的后腿,砰地一声只看獐子后腿溅出一团血花,就摔倒在地上。周三兴奋地大呼小叫,铁牛真有你的,枪法一个准,就冲了上去。只见獐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挣扎着又爬起来了,拖着受伤流血的后腿一踉一跄地往林子深处去了。这只獐子太肥大了,一般大的也才三十斤左右,这一只都快五十斤了,所以土猎枪将它的后腿打得血肉模糊,也没有打断腿。这只强壮的公獐子带着两处伤和强烈的求生欲开始逃命。
铁牛和周三这下疲惫全消,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充满了力气。一边朝前追,一边盘算着这次的收获会有多少。看着獐子越跑越慢,却总是差那么几十米,等到铁牛重新把猎枪装填后再追上来,獐子却拐到了一道山崖边上,两人担心再次开枪后獐子会掉下山崖,于是只能慢慢吊着等待獐子伤重力竭。
此时雨也下得更大了,山中路滑,两人也不敢贪快。看着天色渐渐黑,两人也是急了,铁牛的猎枪端了几次,又放下几次。看着獐子跑到一个山坡下,没有什么力气滑了一下在地上打了个滚又跌跌撞撞地跑到一个山洞口,铁牛端起猎枪给它又来了一下。只看到獐子中枪翻滚了一下,竟然不见了。山洞不是很深,基本可以一眼看到底,除了地上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两人面面相觑,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
走进山洞,才现一块石头后有一个洞,大约一米多点宽度,上窄下宽,有点肖似村民冬天储藏薯种的地窖。天色昏暗,远看和地面融成一色了。獐子又中了一枪,掉进三米多深的坑洞,在洞底一动不动,应该是死透了。
两个人坐在石头上抽了根烟,周三把绳子解下来,绑在最大的那块石头上。铁牛把猎枪背在背上,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抓着绳子溜到洞底。他用脚踢了踢獐子的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弯下腰准备用绳子绑住獐子,突然站在那怔住了,就像雕塑一样。周三在洞口催着,“铁牛,铁牛,怎么啦,把獐子弄上来呀”
铁牛嘘了一口气,麻利地把獐子绑上了,等周三把獐子拉上去。然后又轻轻地示意周三下来。周三也爬了下来,只见铁牛站的那一侧还有一个黑乎乎的洞,洞口大约半人高,里面透出丝丝凉气,竟似有风从里面吹出一样。刚才铁牛背朝着洞感到气息才现,要不然还真不一定现。俩人对视了一眼,周三兴奋的说“铁牛,这个只怕是个古墓哦,要不这么个鸟地方会有个洞中洞哦。”
周家村边上的村子有人开荒挖山土挖来了一个古墓,倒腾出几罐子铜钱和十几个银元,倒是了一笔不小的财,几个村子的村民都眼红极了,嘴上说某某某踩狗屎了,挖人家的祖坟缺德,却天天背着锄头这里一楸子,那边一楸子,就恨不得这种缺德事落在自己手上。
铁牛周三那是也是羡慕这种好事,加上农村山里娃胆大包天,两个人没有一点敬畏和忌讳,心里只想着遇上古墓能掏出点啥宝贝。两人点燃火柴,就往里钻。
周三在后面一根接着一根点着火柴,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洞里有风,但火柴却不被风吹灭,还烧的好好的,似乎还更亮一些,还燃的特别久,就像是时间被放慢了一样。但两个人利欲熏心,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些。铁牛在前面挥着镰刀,防护着怕有蛇虫或蛛丝等乱七八糟的。
大约是行进了十几米,又好像行进了几百米,铁牛一挥镰刀,触到了一个东西,只听到哗啦一声,就像拨开了黑幕一样,光明充斥在眼前。
俩人从昏暗中摸索,突然眼前一亮,半天方回过神来。铁牛镰刀触碰到的是一扇门扉,连带门框已经全部化成碎片,掉落一堆。门里是一间方方正正的石室,门对面和左面墙壁下各有两个古香古色的木架,一面放满了书籍,一面放满了瓶瓶罐罐及摆饰。右侧墙壁上,一个巨大的古体字,两人浅薄的见识也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只依稀认得是个韩字。字下,摆着一个书案,书案后坐着一个人,长衫大袖,高冠有髯,左手高抬抚额。
两人见此情景,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便只见场景瞬间生变化,书架,货架及上面的诸般物件全部无声无息化成一堆灰尘,却没有一丝灰尘扬起,原本整洁干净的墙壁也变得陈旧坑洼不平。右侧墙上的韩字变得模糊不清,字下只余一个骨头架子盘坐在薄薄一层尘埃里,左手抚额,手中一物,正出温和,皎洁的光芒,那照亮整个石室的明亮光源便来自于此。
今日令人震惊的事情太多了,俩人已经麻木到无法思考了。踏进房中,两人眼睛直直的盯着骷髅手中的光,慢慢地移动来到骷髅跟前。那是一个长约四寸,宽约两指的玉璧,一端被骷髅三个手指捏住,另一端贴住骷髅的额头,静静地着洁白的明亮的光,玉壁中还似有五彩的光芒在流动。两人目瞪口呆,呼吸急促,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宝物,这下大了。
铁牛盯着那洁白无瑕的光,想着宝物触手可及,内心就像被一竹竿捅破的马蜂窝,各种欲望和念头就涌了上来。那些个破银元就卖了一万多元,这个玉壁比夜明珠都要珍贵,起码卖个几万块,不,几十万,不不,起码得几百万。人家不是说连城璧连城璧,价值连城么。我要在村里盖个五层的洋房,把这周边最最漂亮的那个女子娶来做媳妇,让她给我洗脚,抱着她那香香软软的身子睡觉。那个小子才买个摩托车,他们村里的村长就天天和他上上下下,拼命夸他,我要买个汽车,天天去和镇长吃饭喝酒。可是我和周三一起现的,卖的钱他要分掉一半,要分掉几百万啊,啊,我的钱,谁也不能拿走我的钱,把他杀了,钱就是我的。不行,不行,他还是你族弟呢。什么族弟,值得了几百万吗?干死他,把他埋了,说他在深山老林里走失了,谁会知道呢?大不了到时候给点钱帮他养养他父母,村里头还会念你的好。铁牛伸手摸向腰上的镰刀,转头看向周三,才现周三的情况并不妙。
周三两只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突出,眼球布满了血丝,舌头突出老长,嘴里出含糊不清的嚯嚯声音。铁牛吓了一跳,立即冷静下来,一边为起了坏心思责怪自己,一边手上使劲拉开周三的手,又扇了周三几巴掌,这才把周三从呓语中打醒。铁牛朝着骷髅作了三个揖,嘴里叨念着,“山神老爷,后生得罪了,日后达了必定买猪羊来祭拜答谢”等话语。就将玉壁自骷髅手中取下。玉壁一离开骷髅手中,那光便一下子灭了,周围又是一片漆黑。铁牛心脏狂跳,一把捞住周三,两个人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往外跑。
两人跑到洞窖里,看着头顶昏暗的光线,回头望望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有洞外雨声更大,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要不是铁牛手中的玉壁,两个人都会以为这就是个梦,一切都太过于离奇了。
周三率先抓着绳子爬了上去,然后扒在洞边准备拉铁牛。铁牛把玉壁叼在嘴上,抓住绳子往上爬,爬到一半,周三伸过手来,“铁牛,铁牛,你先把那个宝贝给我!”
铁牛抬头看去,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咕咙不清,便只见周三伸手往嘴巴来抢玉壁,不由得下意识一扭头闪了过去。再转头时周三举着一块石头狠狠地往头上砸来,慌忙双脚蹬了下洞壁,石头擦着额头而过,直觉的额头一阵火辣辣,一股热流从额头流下,一股咸热的味道流进嘴里,也流到铁牛叼着的玉壁上面。铁牛拼命抓住绳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爬,头刚升出洞口,却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周三举着镰刀,恶狠狠地往自己头上砍下。就在铁牛要死于非命之时,一道绿光从玉壁上出来,就像一层蛋壳一样贴着铁牛头皮,周三一刀砍在铁牛头上,却似砍在一个光滑的球上滑到了一侧,砍了个空。铁牛生死关头,一只手死命抓住绳子,右手掏出腰上镰刀,不假思索一刀斩出,正中砍空前倾的周三脖子,周三血如泉涌,从铁牛身侧翻过,掉在洞底,毫无声息。铁牛爬上洞来,没来得及喘上口气,便听得山上有沉闷的声音传来,铁牛握着镰刀,不管不顾,低头往前冲,一口气跑了一百多米,到了对面地势高的山坡上,回头一望,只见对面山头滑坡了,泥石流夹杂着树木从山上滚滚而下,那个山洞,还有里面的洞窖全部被淹没了。
铁牛一屁股坐在泥水地上,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整个人就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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