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好歹单身生活了好几年,镇北王和慕洵在北庭肯定是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现在没了伺候的人,两人现在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沈灼都能想象出来。
慕家扎根北庭,在京城没有近亲,顾王妃的顾家也没人了,镇北王想给两个儿子办婚礼,只能拉上沈家帮忙。沈家现在是沈灼管家,慕洵的婚事也等于沈灼在管。
镇北王也不觉得这是麻烦外甥女,她迟早是慕家的当家夫人,现在就算一次练手了。所以沈灼才会关心慕洵的房摆设,还能看到杜氏的嫁妆单子。
慕洵的婚礼比不上自己和表哥的,但慕洵在慕家军中威望甚高,这次婚礼慕家亲戚没有,但有不少军中将领会参加。要是她什么都不管,让婚礼太简陋。
慕洵固然丢脸,姨夫和表哥也会没脸,大家说不定还会有个表哥气量狭小,不管弟弟婚礼的印象,沈灼不想让表哥名声受损。
沈灼想着镇北王府的构造,沉吟片刻说:“既然如此,那就把隔壁的院落整理出来当房,那里就当二郎君的书房。杜姑娘的嫁妆你清点之后把账册带回来,我给她做一本账。”
镇北王府是有练武场的,但慕洵还在自己院子里弄了一个小的,显然是不想去那个练武场。沈灼很大方地又划了一个院落给他,反正王府够大。
碧月点头应道:“我明天应该就能清点完。”
沈灼说:“辛苦月姨了。”
碧月笑道:“不辛苦,好久没动了,正好松散松散筋骨。”她之前因柳氏当家的关系,退居厨房,避开她的锋芒,哪里想到柳氏会自己作死。
沈灼笑了笑,提舔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碧月是顾氏的贴身丫鬟,从小随着顾氏认字,她第一眼先注意姑娘的字,隽秀端庄,碧月不怎么懂欣赏书法,就只觉得小娘子的字好看极了。
再细看纸上的内容,只见上面写了衣柜、茶碗、花瓶、胡床、窗纱……还有厨房里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物,东西虽零散,但细致无比。
要是按照这张单子置办,都可以置办出一个人家来了。碧月心中惊讶,看她家姑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她居然还能知道这些家务琐事?
碧月估计这单子是给杜娘子准备的,她娘家对她婚礼不上心,送来的陪嫁也只是聘礼。要是姑娘不管的话,恐怕杜姑娘嫁过来,隔天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男方的聘礼和女方的陪嫁还是有区别的,聘礼讲的是贵重、陪嫁是让女孩子带去男方家里过日子的。所以聘礼金银财物比较多,而陪嫁被褥铺盖、锅碗瓢盆比较多。
沈灼写一会想一会,大约写了快半个时辰才写好,她见碧月还站在自己身侧,连忙让她坐下:“月姨你坐。”
碧月笑道:“我是奴婢,本就该站着。”
沈灼说:“我娘、我姨母走得早,全仰仗月姨你们照顾,你们也是我半个亲人了,怎么是奴婢呢?”
碧月听得眼眶都红了,她家小娘子太命苦了,身边女性长辈早早地去世,许多该长辈教的东西都没人教,小娘子靠自己学会了。
沈灼要是知道碧月的想法,肯定哭笑不得,人怎么可能生而知之?她知道这些东西是因为她管过家。她又仔细看了一遍自己写下的购物单,确定没什么遗漏后,让梅影去街上采买。一般来说世家嫁女,很多陪嫁都是请人在家里做的。
比如沈灼现在的嫁妆,一部分是母亲和姨母的陪嫁,还有一部分是让工匠做出来的。工匠也不是现在开始准备的,而是在她八岁那年,她姨母就开始让人准备了,足足做了五年才完工。
沈灼这样的情况在京城不是特例,大部分世家嫡女都是这待遇,给沈灼做嫁妆的工匠还在继续给八娘她们做嫁妆。杜氏不可能有这待遇,就只能去集市采买了。
梅影咂舌说:“姑娘管一次家,要补贴多少钱啊。”
碧月也觉得心疼,但她是支持小娘子好好打理慕二郎君婚事的,这事关镇北王对小娘子的评价,她点着梅影额头说:“小东西眼皮子浅,就知道看点手头的钱。”
沈灼扑哧一笑:“你们当镇北王是什么人?姨夫请我置办婚礼的时候就送了一千贯飞钱过来了,他让我先用,不够还会继续给。”
沈灼上辈子管了快二十年的家,从没做过用嫁妆补贴家用的事,她刚成亲那会,只管她跟萧毅小家的时候,萧毅就每月都会固定她数百贯钱家用兼零花,平时还三五不时给她些零钱,她的嫁妆萧毅从来不让她动。
后来他越走越高,他给的钱也越来越多,到后面他直接划了几个县的赋税当她的汤沐邑,要不沈灼那视金钱若粪土的气势是怎么养出来的?就是婚前婚后都被人娇养的关系。
碧月啧啧了两声,“王爷太大方了。”京城物价房价贵,可一千贯也够寻常人家几十年度用了,普通百姓住的屋子也就五六千贯而已。
沈灼深以为然,她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三世为人,都没为钱过愁,这是多幸福的事啊。
慕家不缺钱、沈灼办事利落,品位又高,不过几天功夫,慕洵用来当房的院子就大变样了,无论是屋内的摆设,还是屋外的花园子,都装点得喜庆富贵又不失雅致。
成亲前一夜,慕洵喊了好些在京城结识的高门庶子来给自己暖房的时候,大家对慕洵的房布置赞不绝口,直夸慕洵有福气,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妻族。大家都默认这房是杜家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