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逛完花楼,马六与王狗蛋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亲密无间,同出同入。
就这样,时间转瞬即逝,春风楼的菊花又开了两载。
永安五年,数九寒天。
扒皮司冷得像冰窖,寒煞席卷之下,卧室里的炭火盆不足以取暖,冷死了十二号扒房一茬又一茬的扒手。
今天走着进来,明天躺着出去,尸体冻得梆硬。
在极度缺人的情况下,雷鹏四处劫掠命硬的屠夫,隔三差五缺卯,让扒皮司的高压态势有所放缓,有时三四天才宰一次妖。
扒手们乐得清闲,整日坐在走廊里吹牛打屁,赌十二号扒房的新人能撑多久。
王狗蛋输少赢多,弄来大把灵丹,够他用两年。
马六也偶尔参赌,权当图个乐子。
不过他的赌注来自于王狗蛋……
反正你有这么多灵丹,都是兄弟,分什么你我。
他每次输了便去扒王狗蛋的裤兜,弄得狗哥整日喊穷,然后夜里大杀特杀。
赌到后面,连带着马六也开始服用灵丹,内功修为增长极其迅。
扒皮司是冰冷的,但扒手们的心是热的,每日夜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大家长时间待在一起,彼此又无利益冲突,各宰各的妖,各享受各的待遇,时间日久自然会处出一些情谊。
众人只拿灵丹不干活,都觉得很爽,唯独马六心中失落。
“这个冬天,真难熬啊。”
“今年是最好过的一年,难熬个屎。”
“寒冬一到,百姓出门少,妖魔出门也少,算是轻松了我们。”
“肺痨鬼,讲讲,你究竟得了什么奇遇,竟然熬这么久都没死。”
九号扒房的老刘甚是好奇,曾断言马六肺病缠身,活不过一个月。
如今过去这么久,这厮不但没死,还变得生龙活虎。
虽然马六还像以前那样咳嗽起来没完,可排名十号以前的扒手全是深藏不露的强人,岂能听不出他表面肺痨,暗地里中气十足?
“没什么奇遇,只是金刚功练出了道行。”
马六面不改色说完,悄悄斜了王狗蛋一眼,免得这厮嘴大,暴露自己秘密。
扒皮司有明文规定,扒手之间不许动武、害命,否则不问缘由,全部镇杀,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利益足够大,规矩就是狗屁。
“你这肺痨鬼不诚实。”
老刘读读抽着旱烟,调侃一句,没有再多问,反而用胳膊肘子顶了一下身旁的王狗蛋。
“小鬼,要不要我也给你把把脉?”
“多谢刘爷。”
王狗蛋抱拳道谢,笑呵呵伸出手腕,整一只胳膊皮包骨头,瘦得像城外浩浩荡荡的流民。
老刘轻轻把手搭上去,凝神诊脉。
片刻后,微眯着的眸子里一丝凝重闪过,诊得更加用心。
“小鬼,安排好后事没有?”
众人皆是一愣,唯有马六不觉意外,对王狗蛋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
“刘爷您想多了,我王狗蛋孤家寡人一个,上无老人,下无子女,身无分文,更无名利牵累,等哪天意外来了,就地躺死,草席子一裹,乱葬岗一埋,哪有什么后事可安排?”
“你小子倒是看得开。”
老刘重重抽了一口旱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