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初敛也不能怎么说昨晚他为了哄小徒弟,跑去他的榻子上将就了一晚上,这会儿还真是有苦说不出,清了清嗓音: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不称职,他觉得自己对白毅还挺好的。
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打发人教他武功。
被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数落得极其极其委屈,结束对话之后白初敛脑子里还是嗡嗡的,实在意难平。
……
等苏盐盐哭累了,走了,白初敛已经头昏眼花,闭上眼脑子里嗡嗡的全是苏盐盐的指责,这口气咽不下去自然要找个树洞或者出气筒……于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听雪阁前了。
并且已经转了十个圈圈,还没下定决心抬脚进去。
在第十一个圈圈时,白初敛有点儿晕了,脚下一停,深深叹了口气……一咬牙,一撩袍子下摆,整个人轻飘飘虚晃进了大堂,里面空无一人。
轻车熟路摸到了书房,一推门,便见历封决正坐在书桌后面对今年的账本,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一半。
白初敛走上去,伸手将他的算盘扒乱。
“掌门大人,有何贵干?”
历封决隔着桌子,面无表情地问正挑眉一脸挑衅看着自己的白初敛——他想提醒这位掌门大人,下次要是想找事,就别把“我来找事,不服来揍”写在脸上。
白初敛看着历封决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就来气:“你最近是不是也在背后说我闲话?”
“我说你闲话用得着在你背后说?”
“……”
“又怎么了?”历封决用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有人能说你的闲话?说你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白初敛觉得自己来听雪阁不是来找安慰的,而是寻找那个合适最后一刀捅死自己的趁手凶器。
深呼吸一口气,他想了想,伸手,一边摆弄历封决放在桌子上的笔洗一边道:“最近听到了点儿,说我这做师父的对白毅做的不够好。”
他的用词很含蓄。
历封决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怎么就做的不够好了?”
这么顺坡下驴趋势的反问,白初敛猛地一下还以为自己找到了队友,一拍桌子道:“对啊,我怎么就做得不够好了——”
历封决:“你明明什么都没做。”
白初敛:“……”
历封决顺手扔了账本,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他看这些堆积成山的账本已经有些日子了,玉虚派在中原武林的各路买卖,一年的盈亏都在这儿……他做得晚上闭上眼都是账本,也没见白初敛来问他一句安好。
往日,白初敛嫌他啰嗦,避他如蛇蝎也就算了,这两天,难得主动往听雪阁跑,回回都是张口三句话不离他的宝贝徒弟。
男人垂下眼,知道自己不该跟个十二岁的孩子计较,那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白初敛能懂什么?
“铸剑台的事,已经为他破了先例。若非他是你唯一的徒弟,又怎么能有这种幸运的事?”历封决冷冰冰道,“有空操心这些个没用的,你不如赶紧想想即将锻造的剑的材料和构造,无崖子的设计图,你以为是谁都能拿来玩耍的么?”
白初敛:“……”
这他娘完全只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话题继续挨训而已。
白初敛盯着历封决那张冷脸,觉得自己跑来听雪阁试图找温暖简直就是魔怔了……笼着袖子,站在书桌前盯着历封决看了一会儿——这安静如鸡的模样,历封决还以为他的废话讲完了,于是放心地晃了下算盘,翻开账本,继续噼里啪啦。
那檀木做的算盘在他手底下拨得欢快,就在这时历封决余光看见杵在桌边那人,忽然往前倾了倾,紧接着,一声迟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要么,我跟下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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