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焉则非常憋屈,他是早就让顾容放几个兵到他们场子看着,是顾容自己嫌把这种交易放到台面上来十分不好看没答应——
现在出了事怎么能就怪他呢?
一来二去,也就成了糊涂账,许焉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跟顾容要何家老母欠下的赌债时,一个子儿也没少。
也不知道把顾容气得怎么背地里跳脚。
以上,两人便是这样结下梁子。
徐书烟听了这来龙去脉,笑得直不起腰来,评价了一句“幼稚”……许焉看着他笑,也跟着笑。
“还是你聪明,知道这种人不能惯着,”许焉说,“若是几年前你一直纵着那人,私底下给他赌资,如今都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我只是知道这世界上,做了坏事就是纸包不了火的,用金钱偷得换来的安生日子,实际上又有多安生呢?”
黑发年轻人的话,让原本只是并肩一同与他站在阳台的男人转过头来——
月光之下,他望着他的眼神儿有些亮。
和以往总是掩在笑意的模样不一样。
说不上哪里不同。
但是这一刻,徐书烟却有一种,这个人难得露出了一丝丝真正情绪的错觉。
“你倒是想得明白。”男人放轻了声音,嗓音之中带着叹息,“你做的事说起来叫人不耻,然而你不遮遮掩掩,如此坦然,虽然大家都知道错的终归是错的,但还是叫人失去了想要骂你的冲动。”
“骂一个人是为了辩驳或者试图叫他反省,我都躺平任嘲了,还有什么好骂的?”
两人说到这,一同笑了起来。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
晚会到了最后的募捐环节,那钱无非就是用去建教堂、孤儿院以及医院,从心灵寄托到孤儿收养到医疗,恰巧都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去处——
徐书烟想,和他不一样,许焉或许真的是个好人。
……
整个募捐的过程,徐书烟就端着一杯红酒站在旁边含笑看着。
顾容是个穷光蛋,今日被叫来不过是拿人手软,替许焉撑场面,这会儿也站在旁边一脸无趣地看着。
两人站得不太远,但是也没怎么说话。
只是到了晚宴最后的时候,徐书烟看见顾容身边的小唐副官一脸苍白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可能是事情比较急,他跑得快,音量也没怎么控制好——
所以他说的话,徐书烟都听见了,大概就是何唐生的老母又闯了祸,现在有人要把何唐生拉去南风馆卖了。
顾容脸色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好,抬手一把将军帽取下来,露出下面被压的有点凌乱的头发……男人不耐烦地扯了下衣领:“什么东西,那些人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小唐副官不敢说话了。
看来是不知道什么人,不仅知道何唐生的身份,还胆子颇肥地准备讹顾司令一把。
在旁边看着男人面色铁青的模样,徐书烟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正好顾容正满腔怒火,猛地一个转身:“你又笑什么?”
“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何唐生就打着跟你告密的旗号来威胁我给钱,”徐书烟看着台子上,灯光下微笑讲话的许焉,淡淡道,“那时候我也害怕和愧疚,所以给过他两回,每次都是几个银元。”
“你是在同我讲你也有良心?”顾容冷笑。
“不,我的重点是,我只给过两回。”徐书烟道,“后来,我情愿同你离婚,也不愿意给他第三回。”
徐书烟的意思是,这种人,胃口越养越大,就是个打着可怜人旗号的无底洞,永远怀着愧疚、怜爱之人去扶持……
只会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