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转化后的声信号还是过于冰冷,万不及如若一日清晨,能有耳畔一声呢喃。
思绪繁杂,但他只是用折扇轻点黎煜的额头。
“嗯。周老板他们晚些到,我自个儿就练了会儿。站了多久,怎么不早进来?我在刘叔那里买了早饭。”
“怕打扰您。”黎煜犹豫两秒,还是跟着顾贺良向后台走去,“可以在后台吃东西?”
“本该不可以。但嘻缘社的规矩,最终解释权在我。”
“……”
黎煜哽了一下。
老板好拽。
由于三里屯的这家嘻缘社占地面积比较大,位座多,后台自然而然也不小。除了几套供演员休息的沙以外,还有连着几个挂大褂的柜子,旁边竖一立式熨斗,平日里大褂褶了皱了,就都用这个。
最夺人眼球的是,旁的店里都爱供个关二爷财神爷什么的,而嘻缘社供的是东方朔。
黎煜感到好奇,“为什么供东方朔?”
顾贺良正拆着放在长桌上的打包盒,回道:“相声界拜他为祖师爷。因为他性格诙谐,言辞敏捷,不仅爱讲笑话,讲出来的话还很有水平,令人揣摩后而笑,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黎煜在沙上坐下,见打包盒里有油条,芝麻糖饼和酱菜,还外带了杯装豆浆加俩茶叶蛋,都是他平日里常在阿荣饭馆吃的东西。
“时间不长,应该还温热。”顾贺良坐在他旁边,将吸管插。进豆浆杯盖推过来,又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趁热吃。”
黎煜夹了块糖饼,从三角饼尖往里咬,吃了还没几口,又见顾贺良在剥茶叶蛋的皮,留下小部分蛋壳,方便拿着吃而不会脏手,剥好后放在到了他的手边。
黎煜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比跳最激烈的舞蹈时还蹦得辛苦。
除此之外,两个人都很安静,仿佛自然而然就该这么相处。
顾贺良带回来的早饭量刚好合适,两个人吃得干干净净。
黎煜轻咬吸管,喝着最后一点豆浆底,目光流连在上场门处。
“原来就是从这里上台的,只隔着薄薄一层布料。”
“嗯。前几年有前排的观众反映,说能听见后台有外放小品的声音。当时在台上的就是我和周老板,比前排观众听得还清楚,所以那场基本是东北话说下来的。”顾贺良站起身,着手稍微收拾了一下空打包盒,“后来老主顾专门问我们是不是去铁岭进修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东北味儿得多浓郁啊?”黎煜笑弯了眼睛,装模作样地学了一句,“你瞅啥啊。”
顾贺良抬眸看他,用一口非常正宗的东北话捧道:“瞅你招人稀罕。”
黎煜扬起眉头,“可不咋滴嘛,老哥真有眼力见儿。”说完这句,他自己“呸”了一声,“我这可太自恋了。”
顾贺良状似不经意地提道:“黎老师很有当逗哏的潜质,换身大褂体验一下如何?”
……
顾贺良的大褂穿在黎煜身上着实有些松垮,虽然肩部勉强能支棱起来,但袖长已经完全遮住了黎煜的手尖。
黎煜摇晃着大褂袖子玩,像是摆弄旦角的水袖。
他偷偷打量了一下顾贺良,个子比他高半头,肩比他宽,胳膊和腿更是比他长一截,似乎能轻松包住整个自己。
好在……黎煜拼命地找出了个自己的优点,好在自己腰比他细,肯定也比他的软。
顾贺良也是这么想的。
大褂本身就服帖身材,易显人的身段挺,气质儒雅。黎煜穿着这件银灰色亮面大褂,更衬得腰肢细条,盈盈不堪一握。
像他曾在视频里看到过很多次那样。
顾贺良抬手,指腹微微用力,松了松大褂的领口。
“顾老板,穿了这个,我好歹也得去台上比划两下,可以吗?”黎煜在穿衣镜前对着自己满意地点点头,请求道。
顾贺良为他掀开了上场的帘子。
黎煜迈到台上,从略有狭窄的后台出来,便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他学着相声演员上台的样子,走到话筒前,站在逗哏的位置处,顾贺良则依然在桌子内侧当他的捧哏。
黎煜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开口道:“哎,刚才那对儿说得不错,现在呢,我们哥俩给您说段相声。”
“嗯,给您来一段儿。”顾贺良从善如流地捧道。
黎煜和他对视一眼,继续笑着说道:“大伙儿可能看我面生啊,我是旁边这位请来给大伙儿胡说八道的。”
“对,我闲着玩儿,花重金请的。”
黎煜佯装惊讶,“重金?我怎么没收到?”
“因为还没来得及给。”顾贺良摸了摸大褂的侧兜,竟真的掏出了个小盒子来,塞到黎煜手里。
黎煜一时没反应过来,垂眸看着小巧的盒子,绒绒的短毛触碰他的手指,有些痒。
他只听顾贺良轻声说道:“黎老师不打开看看‘重金’?”
黎煜虽顺着他的话打开盒盖,但脑子尚是有些懵。
盒子里是一对简约精致,款式似曾相识的四爪单钻玫瑰金色耳钉,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软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一锏来我要问一声:出自京剧《秦琼卖马》,秦琼卖马也是个成语,意思是英雄到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