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捉妖人,不都是有那种止血的符吗?或者把它烧了,化水喝能治百病的那种符……”
“你不相信?”凌妙妙冷笑一声,“如果你相信慕瑶是个绝对的好人,那你凭什么不信,世上没有跟她一样的人?”
耳畔那清脆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
慕声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在说你自己吗?”
真是可笑。
“是不是觉得我把自己跟你姐姐相提并论很可笑?”凌妙妙折腾了半晌,肚子又叫了起来,干脆蹲在角落里吃起馒头来。
如果她知道,这个慕家的希望,不单有那样的出身,还画得一手熟练的反写符……
“没错,我跟她还是有点儿不同的。”她边嚼边含含糊糊地说,“我这个人小家子气,心里没有那么多大仁大义。只要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我就知足得很呢。”
“不怎么办……”他说话轻得像是梦呓,脑子里昏乱不堪,不断地闪现着慕瑶严肃的表情:阿声,你是慕家的希望啊。
她突然现脚下一道细细的裂开的缝隙,船又颠簸了一下,那个缝隙里就“噗”地冒出几个水泡来。
“喂,你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妙妙满脸复杂地看着出于半休克状态的慕声,声音酸酸的,“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怎么办?”
咦?她蹙起眉头。
好在妙妙一直出汗,身体还算暖和,慕声整个人无意识地贴紧了她。
脚下一道阴影,笼罩了她,她抬起头来,觉慕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眸中有种奇异的情绪,似好奇又似疑惑:“你不怨我?”
“好好,我不去……”她不敢妄动,颓然坐下来。
“怨你做什么?”她刻意装傻,话中带了倒刺,“你先前说了是歪门邪道,是我坚持要你用,要是不幸死了,也怪我命不好呗。”
“你敢去?”慕声从半昏迷的状态里惊醒,蓦地睁眼,眼里的厉色吓人。
她咽下馒头,满意地舔舔嘴唇,甜味使她满心欢愉,连骂人的暴躁情绪也平复了。
“这恐怕不行,得去找柳大哥他们……”
凌妙妙已经气不起来了,浑身上下都紧绷着:任务二还真是意料之外的艰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妙妙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以我一命,换您慕公子一命,想来也公平得很。”她甜甜地笑起来。
“这不废话吗?”凌妙妙的手被他按着,动弹不得,“你身上这么凉……”她腾出一只手来,将自己的披帛抽出来,顺手抖开盖在他肩膀上,半个身子靠了上去,想尽可能地让他暖和一点。
少年眉头一压,眸间神色登时凌厉起来,没想到眼前的人看似软弱,内里却是个顶有脾气的……
“你……你知道我冷……”
似乎是挣扎了半晌,才调整好情绪,只是脸上越冰冷,“你——”
她气得无言以对,只好道:“你松开我,我去给你拿床被子来。”
“哗……”外头忽然一阵巨响,仿佛江水突然翻起滔天巨浪,脚下的船突然剧烈摇晃颠簸起来。
喵了个咪,黑莲花有胆秒杀大妖怪,单打独斗的时候浑身王霸之气,到头来竟然是用生命装逼?
“怎么回事?”
打摆子了。妙妙想起来,似乎失血过多的人会有这种表现。
“啊!进水了……”
怀里的人战栗得厉害。
外面的声音嘈杂起来,似乎很多人从房间跑出来,一时间端在手中的烛火层层叠叠,宛如萤火虫飞舞,不住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脚步声杂乱无章。
热水慢慢地失去温度,他的手心冷得像冰,嘴唇泛白,竟然慢慢地打起冷战来:“这身血……我恨不得……流尽了才好……”
“咔嚓——”妙妙目瞪口呆地被移了个位,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前面,脚下那道细细的裂隙忽然扩大,刹那间宛如猛兽裂开了个血盆大口,一股黑气带着涌动的江水,猛地从口子里钻了出来,直冲天际。
凌妙妙却热得满头大汗:“你这样流血真的行吗?”
妙妙被这狼烟一般的黑气惊呆了,手腕忽然被慕声抓住,从裂隙的另一端瞬间拉了过来,往门口一推:“去,让柳拂衣带阿姐走。”
冷,真的很冷。
妙妙回过头来,见慕声衣袖上还沾着斑驳血迹,有些犹豫,“你……顶得住吗?”
她怀里有幽幽香气,是女儿家用花瓣泡水沐浴的味道,让热气一蒸,全部飘散出来,温热的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蓝上襦,若有似无地贴住了他。
“别废话,快走!”
她右手拿了一块新的纱布,握在手里备用,努力固定住他的身体,看上去像是抱着他一样。
慕声尾飞扬,两张符纸已经出了袖口,见她掉头往回跑,禁不住大怒:“不是让你走吗?你管我干嘛!”
慕声竟然笑起来,带得伤口震动,妙妙感觉手上一热,显然又是新的血液涌出,心里一阵绝望,吼了出来:“别笑了!快闭嘴!”
“谁管你了?”妙妙三两步跑回到柜子跟前,飞快地将矮柜上放着的包袱一勾,背在背上,转身夺门而出:“我馒头没拿!”
“你……你抖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