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与柳拂衣对视一眼，赶忙答应下来：“那自然是好。”
慕瑶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见那李准眼底青，精气神不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阳气，但也不能确定。”
李准的制香厂在泾阳坡的边界，因就地取材和减少污染的原因，距离李府的距离并不近，一行人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当时柳拂衣试探着问：“你们觉得……李准和十娘子，是否有嫌疑？”
山上长满茂密的树木，显出沉郁的墨色，微风吹来，绿浪翻滚，一座座小木屋沿着山脉的形状错落排布。不远处，正是一大片占尽天时地利的檀香林。
第一天见到李准一家，主角团就感受到了整个泾阳坡若有若无的妖气，这妖气很淡，分散于宅邸内，竟然很难判断出源头究竟是谁。
山脚下，几间较大的木屋是存放原料和香料的库房，旁边有晾晒场，大片白布上还整齐地摆放着刚沥洗过的乌黑树皮，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香气。
跟着慕声看，果然能现许多易被忽略的细枝末节，比如十娘子柔顺神情下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正如李准所说，穿着短打的工人们只有二三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但他们进进出出，各司其职，剥树皮，沥洗晾晒，推磨盘打粉，忙忙碌碌，有条不紊。
当然，这籍籍无名里可能还有他隐藏实力、时常隔岸观火的功劳。
李准指着屋内冒起的炊烟：“我们的香，都是取最好的檀香树皮，掺杂秸秆粉末，不易碎散；还要在中药粉里滚一圈，才算得成型，香味悠久醇厚，静心安神。”
慕声此人，做人到处都是缺点，但在专业素养上没得挑。他的业务能力，在慕家，乃至整个捉妖人群族里都算得上顶尖：既有敏锐的洞察力，又能快想明其中的弯弯绕，更妙的是战斗力还强，要不是手狠心黑，又被慕家二老刻意压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籍籍无名。
主角团里里外外观察了一圈，哪里都挑不出毛病。
慕声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他借着吃饭的功夫，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凌妙妙现，他的目光在十娘子脸上停留最久，目光充满探究。
无论是熬煎中药的厨房，还是堆塔造香的加工室，都是窗明几净，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秩序井然的加工线。
……想想还真有点刺激。
工人们似乎也受了这种纯净悠长的香味影响，干活不疾不徐，毫不浮躁，眉梢眼角竟然都带着古朴的禅意。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泾阳坡的高潮部分，对她来说都是一片空白，她从此刻开始，不是旁观者，而是剧情的一部分。
慕瑶在摆的整齐的成堆佛香和香塔前驻足，掰了一小段揉碎，拈在指尖嗅了嗅，有些懊恼地摇摇头。
她当时正在为大段的琼瑶风感情戏愁，没什么耐心翻回去看看剧情，索性囫囵吞枣、就这那一段看到了结尾。
这些香里没有骨灰。
《捉妖读到十娘子出场已经是后半夜，阅读进入了疲倦期，半梦半醒间只记得电子书的翻页哗啦哗啦地过，等她从小憩中回过神来，已经自动翻到了慕瑶跳裂隙的那一段，中间都是被略过的部分。
慕声无声地走上前去，帮她把上面堆着的香篆一一掀开，径自从最底下拿了一块，递到姐姐手上。
这个细节是凌妙妙顺着慕声的目光看到的，事实上，泾阳坡这一段是她最心虚的一个副本。
慕瑶与他对视一眼，迟疑地嗅了嗅，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十娘子斟酒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她立即用左手扶住了酒壶。
“慕姑娘觉得我们制香厂如何？”
“是有些棘手。”柳拂维持着沉稳的风度，笑容谦逊，“狐妖蛰伏太仓郡，伺机吸人精气，让瑶儿用收妖柄制住了，打碎了妖丹，再不能出来害人。”
骤然看见热情的李准向她走来，慕瑶不动声色地将手上香篆藏在袖中。
“柳兄，你上次说的那个……那个狐妖，真有那么厉害？”李准一脸好奇，只是喝得多了，话有些说不利索。
“品质上乘，不愧是皇家用香。”
大多数时候，十娘子默默坐在李准旁边，不多插嘴，时不时给他夹菜，做一只眯眼笑着的胖头鱼。
李准十分得意地点点头，招呼道：“诸位也累了吧？随我回去，十娘子在家备了好酒好菜。”他亮晶晶的眼睛瞥向柳拂衣，豪爽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柳兄再陪我喝一杯。”
李准为人，确实热情好客。妙妙他们在泾阳坡李府住了三天，吃的每一顿饭都是李准亲自作陪，期间，这位风流倜傥的年轻富商和柳拂衣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将一路上捉妖的趣事说了个遍，两个人聊得分外投缘。
看出来了，常年隐居在这人迹罕至的坑里，热情好客的李准快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