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怡蓉瞅了一眼封住的窗户,不大情愿地点了头。
“真的。”凌妙妙被他盯得额头上冒薄汗,挫败地看了他半天,“那……那你让我回去。”
走到一半,丫鬟一惊,眼看着她拐了个弯,从丛竹掩映的小道绕回了菡萏堂后门。
他不言语,就那样用一双含着水色的眼睛望着她。
“二夫人……”
“你睡你的。”她把他的手臂往下拉,真诚地保证,“我也不起,我喂完就回来睡回笼觉。”
“别吵。”她拨开树丛,接近了联通室内的一扇矮窗,“我偏要看看那个小崽子长什么模样。”
……倒是会讲歪理。
“二夫人,二夫人!”
他的意思是昨天熬了夜,今天理应多睡一会儿。
她不顾急得跳脚的丫鬟,将外面贴住的浸了黑墨和桐油的纸张轻轻撕开了一个角,凑了上去。
“哦。”凌妙妙眨巴着一双茫然的杏子眼,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屋里是有光的,暗红色的光萦绕满室,家具上仿佛被泼了一大桶狗血,妖艳诡异。一缕阳光正巧透过掀起的那个角照了进去,骤然照亮了角落里的一张脸。
慕声抓着她不放,一本正经地说着别的事:“昨天守岁了。”
入眼是乌黑的一双眸,眼尾上挑一个小小的弧度,染着诱人的嫣红,眸中仿若流动着水光,这样一双眼睛,缀在雪白的小脸上,仿佛一对宝石。他只穿了一件有些宽大的单衣的,衣袖与漆黑的长被风鼓起来,仿佛要乘风飞去。
“……你让我过去。”凌妙妙跪在床上,拿手支撑在他身侧,被这个进退维谷的动作牵拉得大腿根疼,右手拍着他放在腰上的手背。
他并不笑,茫然而空洞地看过来,眼底满含着危险的戾气。红光从他背后出,眸中也映着一点诡艳的红。
被迫骑在他身上的妙妙:“……”
她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
慕声柔顺地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乖乖地放她跨了一条腿之后,猝不及防伸手,牢牢箍住了她的腰。
这惊心动魄的美丽使得她倒退两步,危机感达到了顶峰——都说儿肖母,生出这般孩子的女人,得美成什么模样?
“信你才有鬼。”凌妙妙低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系好了衣裳,手脚并用地跨过了他。
他……当真是慕怀江随便捡的?
慕声没有放她过去的意思,凝眸望着她:“睡吧,一会儿我来喂。”
“吱呀——”门开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进来,抬了什么出去,那个男孩默然坐在桌子上,无声地望着阳光的方向,似乎对外界没有反应。
等了半天,不见人有动作,她推推他,笑了:“让一让。”
慕府的总管事与下人们切切察察地低语:
“喂鸟。”妙妙披上外衣,脸上睡得红扑扑的,还蒸腾着热气,低声道,“你看它都叫了。”
“第几个了?”
“怎么了?”少年扭头望着她,眼中含着柔润的水色。
“死第三个了……怎么,老爷和夫人还待在密室?”
依靠强烈的责任心的支持,在寒冷的冬日清晨,掐着自己的虎口清醒了一会儿之后,她轻手轻脚地爬向床边,准备跨过床上的人,下去抓谷子。
“是啊,我们指着您想办法呐,我那里是没人敢再来送饭了。”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凌妙妙隐约听见这细微的声音,挣扎着爬起来,眯着眼睛坐在了床上。
“往后将饭放在门口,不得与他多接触。”
挂起来的笼子左右摇摆,鸟儿扇着翅膀,扑棱棱地从横杆上落下,歪头望着空空如也的食槽,脑袋转来转去,绿豆大的黑眼睛里充满疑惑。
“往常也不是没有过下咒的人……”那人吸气道,“怎么里面这个就变成了这样?还有他的头……”
“唧唧……”
光影晃动,他似乎比划起来,“冷不丁就长到腰了,身上还光,怪吓人的。”
“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