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人直挺挺地坐着,听了她的话,只是茫然地歪了歪头,几缕头滑落在脸颊上,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不乐意吃。
凌妙妙把他的脸扳回来,气鼓鼓:“看我。”
凌妙妙用筷子无言地戳了了两下鸡头,令横死的鸡低头伏倒,自内心地有些好奇:“这么摆着,好看吗?”
他又慌乱地将头扭到一旁,坐得端方笔直,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慕声摆盘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将狰狞的鸡头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芦花鸡死不瞑目的眼,正直直地与凌妙妙对视。
妙妙身上穿了一件绣仙鹤的诃子,她反手一拉系带,诃子便落下来,里面是轻薄的齐胸襦裙,雪白的胸脯半遮半掩,透出一条细细的勾。
热腾腾的鸡肉散着浓郁的香味,凌妙妙盯着硕大的盘子,半晌没能下去筷子。
青涩少女的性感,才是最最诱人。
今天吃红烧整鸡。
因为她不大喜欢这样暴露的衣饰,这才外穿了诃子遮得严严实实,现在看来都是多余。
凌妙妙仰头看他半晌,吁了口气,指指山顶上的鸡:“取下来吧,今天吃它。”
慕声整个人都怔住了,旋即明显的躁动起来,双眸通红,他的手抓着桌子角,仿佛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了。
现在这人摆在家里,晃来晃去,就是个绘着写意线条的花瓶。
每隔一段日子,他的力量就要集中爆一次,他还记得不要浪费,便把战利品全部捡回来,乖乖堆在厨房冻成冰山。
因着走路带风,脚步又轻而无声,床单似的蔽体的黑布,偏让他披出了一股凌厉的仙气。
后山的妖物统共就那么多,让他杀来灭去,死的死逃得逃,经不起这样磋磨。
浓密的黑柔顺地披散到了赤裸的脚踝,露出的耳朵尖带着细细的绒毛。雪白的脖颈修长,向上是苍白的脸,缀着一双懵懂的黑眸,上挑的眼尾绯红,浓墨重彩。
但若不让他屠戮妖怪,他便要杀人家禽家畜,扰得四邻鸡犬不宁,凌妙妙只好想了别的法子供他泄。
似乎在专等她的召唤似的,黑雾一凝,人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譬如,跟他睡一觉。
她束手无策,只得喊人:“慕声。”
他能安生大半个月。
她踮着脚尖试了三四次,指尖堪堪碰到鸡翅膀,只揪下几片小绒毛。
但比起杀戮的肆意,在这件事上,他却谨慎得多,将自己死死地限制着,好像生怕误伤她一样,不憋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轻易碰她。
她揉了揉胳膊,想把鸡取下来的时候,却够不着了。
凌妙妙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亲吻他尖尖软软的耳朵,又用手摸了摸,感觉自己像是诱拐青少年的不良少女:“可以,可以,来吧……”
这鸡不是用法术杀的,是被他亲手掐死的,估计放不了多久,就要坏掉了。
少年漆黑的眸中水光润泽,眯了眯眼睛,眼角红得宛如沁了血,“嗖”地站起来,六神无主地抱着她,扎进了最近的帐子里。
她刚抡上去,又觉得不妥。
这便轻易化解一场风波。
厨房是改造过的,空间巨大,便于储物,里面形形色色的野生动物堆得比人还高,几乎被冻成了一座冰山,凌妙妙将鸡抡上去的时候,还要踮一下脚尖。
夜里,凌妙妙做了个梦。
半晌,她捏着鸡翅膀,小心地将肥硕的芦花鸡提了起来,扔到了厨房。
在梦里,回到了她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长安城里,慕声变着千百种花样欺负她。
凌妙妙和地上的死鸡相对两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