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衡抬手片碰了碰她的额头,果
然烫的烧人。
陈大姐这个时候出现在客房门口,“薛郎君,早饭好了,薛娘子醒了吗?”
谢明衡转过头,“她病了,陈阿姐,你们村子里有大夫吗?”
半个时辰后,大尾村唯一的大夫给薛萦把了脉,留下了退烧的药丸,谢明衡手指用力,掰开薛萦的下颚,将退烧的药丸塞了进去,又在她的额头上放了一个用凉水浸泡过的棉帕。
陈大姐看了看谢明衡的脸色,安慰道:“郎君不要急,陈大夫不是说了嘛?薛娘子只是受了寒,晚上一般就能退掉热了。”
然而到了午后,薛萦的高热不仅没有推下去,反而还有加重的征兆。
谢明衡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薛萦犹豫片刻,起身出了门,走到在院子里编草鞋的陈大姐身旁道:“阿姐,劳烦帮我看顾一下妹子。”
陈大姐停下手里的动作,“薛郎君,你要去哪儿啊?”看他今天一整天都守在薛娘子床前,更换额头上的凉帕,这位郎君分明很在乎他的阿妹,现在薛娘子的高热还没有褪下,他怎么有心情出门呢?
谢明衡道:“村子里的大夫不管用,我去镇子上重新请一位大夫回来。”
说完,谢明衡就去马厩里牵马。
陈大姐连忙道:“可是这天应该又要下雨了,镇子上距离我们村子可不近。”
“无妨,我拿上蓑衣和斗笠便好。”
一个半时辰后,谢明衡终于冒着暴雨请来了镇上最有名的大夫,大夫给薛萦留了药,这药吃了,半个时辰后,薛萦身上的高热便有消退的征兆了。
陈大姐感慨,“果然是镇上的大夫,比村里的郎中好多了。”
谢明衡没接这话,只是见薛萦额上的冷帕又被她体内的温度熏热,他抬手拿过那条巾帕,在旁边的冷水里过了一遍,拧干后再次搭在了薛萦的额头上。
陈大姐今年二十五岁,倒也见过很多人,不过见过很疼媳妇的男人,对妹妹这么周到倒是头一个。
想了想,她也没有太过于打扰这对兄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薛萦是在第二天巳时彻底醒来的,其实昨天她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几次,不过意识昏昏沉沉,只能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熟悉的青年坐在她的床头,没过片刻,她又昏睡过去。
今天她睁开眼,还是那张熟悉的俊脸坐在她的床边。
对方盯着薛萦看了一会儿,见她恢复了意识,端起一旁不再滚烫的药碗,递给薛萦:“喝吧。”
薛萦知道自己生病了,也知道自己浑浑噩噩被灌了好几次药,她坐起身体,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那碗黑黢黢的药,声音干哑地和谢明衡商量:“能不喝吗?”
这个药太苦了,她昏睡中都感觉自己下一瞬会被苦醒。
谢明衡定定地看了薛萦片刻,见薛萦似乎真的不想喝药,他忽然凑近了薛萦,伸手去掰薛萦的下颚。
薛萦赶紧往后躲了躲,“行行行,我自己喝。”
谢明衡这才把药递给了薛萦。
薛萦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口气把这碗药灌了下去,等最后一口药灌了下去,她眼睛鼻子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她微微张着唇,含糊不清地问谢明衡:“有糖吗?”
谢明衡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表情冷淡:“没有。”
薛萦缓了缓,方才能说一些其他的话,她哀怨地看着谢明衡,“以前我喝了药,都有饴糖或者蜜饯的。”
谢明衡沉默片刻:“那你就不应该和我离开清水村。”
薛萦:“……”
谢明衡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到底是在乎她还是不在乎她啊?
薛萦又休息了一上午,午后,身上的酸软比上午好了许多,她喝了一碗浓稠的白米粥后,谢明衡给她端来了一碗苦哈哈的药汁。
薛萦是真的不想喝药了,“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她和谢明衡这样说。
但是她说完,她就转过身咳嗽了几声。
谢明衡淡淡:“喝吧。”
见薛萦还是抗拒,谢明衡补充了一句,“要是再次病重,你还得喝更多次药。”
薛萦打了个激灵,想起睡梦中都难以忽视的苦涩,她接过了药碗,不过她还是没有直接喝,而是对谢明衡道:“没有糖块和蜜饯,你总要给我端碗温水来吧,这样药喝完了我还可以涮涮嘴。”其实昨天黄昏她本来有很甜的桂花糕,但是桂花糕实在太甜太难吃了,她饿着肚子也不想吃,便把剩下的几块桂花糕送给了陈大姐的两个孩子。
本来计划的是第二天赶路,经过新的城镇时再买些好吃的糕点的,哪里想到就在这里病下了。
然而谢明衡听到了薛萦的吩咐,却并没有动,只是催促她道:“喝药。”
薛萦有些生气了:“我不喝了。”她把药碗用力放在一边。
谢明衡看了她片刻,忽然又要伸手掰她下颚。
薛萦身姿纤细,但是她的力气其实比正常的男子都要大几分,不过和谢明衡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薛萦清楚是自己的力气和谢明衡比较,不啻于蚍蜉撼树,见他又有强灌的征兆,薛萦觉得自己不能以卵击石,“别碰我,我自己喝。”
薛萦和上午一样,神色复地端起那碗黑黢黢的咬汁,深吸一口气,把整碗药都灌了进去,但是她喝完药,拿开药碗的时候,微凉的手指轻轻碰过她的唇瓣,下一瞬,一块不知名的东西塞进她的唇齿间。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甜溢满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