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等她说完,轻轻问了句,“所以,结论是?”麦初初闭上眼,心安理得地趴在他坚硬温暖的胸口上,笑道:“结论就是,我也喜欢你啊。”罗隐想象不到的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眼泪、愤怒和酒精的夜晚,最后竟然以他的感动和麦初初的沉眠而告终。那个趴在他心口上均匀呼吸的女人就像一团流动着的水,从他在安全局里见到她的姐们麦初初从教室往自己办公室走去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了在教习科门前徘徊的杜川,杜川自从麦初初上次被绑架后对麦初初总是充满了愧疚,于是便想方设法地在各个方面弥补她,食堂打饭的时候会预先为她打上最好的饭菜,每天大清早准时在麦初初办公桌上放上热咖啡,有一次甚至还替麦初初擦了车。这些行为最后都被罗隐强权镇压了,因为据说以上种种行为无不昭示出杜川的某种异心。杜川大喊冤枉,在社保科里被一群汉子连夜逼着写了两千字的保证书,白纸黑字地贴在社保科一队的办公室墙上——那面墙上贴了各种各样的保证书悔过书忏悔信,据说是社保科里对这群糙汉子最严厉的惩罚,严厉程度以原创程度和字数程度为准。麦初初一开始还不相信,当她有一天目睹了罗隐为给远在美国的亲戚写一份短信而差点挠破头皮的场景后,她确实相信了。糙汉子在文书工作上,是永远没有春天的。话说回来,麦初初在办公室门外遇到杜川,笑着打了声招呼,“杜川,你怎么来了?”杜川这个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个骨干精英的模样,生得白净狡黠,但是接触多了就会发现,他其实就是朵能掐出水来的嫩芙蓉。杜川看着麦初初,有些不好意思,“初初,肖玫不在,上回我和她一起去查的那个案子,上头催着要材料,你看看你们科室谁能帮忙补上?”麦初初笑道:“这个简单,我马上帮你补资料。”杜川跟在麦初初后头进了办公室,笑容满面地问道:“初初,你和队长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麦初初神情诡异地回过头,“……何出此言?”杜川笑道:“看队长就知道啦,他今天一早进科室,虽然看得出来没睡好,但是脸上那个神采飞扬啊!就差拿个喇叭宣告天下他很高兴。”麦初初忍不住笑道:“这样挺好的。”杜川点着头,笑得分外知足,“队长平时看上去很严厉,但其实性子最直,喜怒形于色,他高兴,我们也高兴。”麦初初写了十年的材料,补材料这种事对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没两下功夫她就把一份填写完整的材料交给杜川了,杜川翻了翻,笑道:“我可以交差了!对了,替我问候肖玫,小姑娘能力其实都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性格软了点,多磨砺两年,准能成大器。”杜川一走,麦初初坐在办公椅上,支着脑袋开始想肖玫的事,麦初初想得出了神,以至于罗隐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察觉。“咳!”罗隐假模假式地打了声招呼,得到麦初初的抬头回应后,这才板着脸说道:“晚上出去吃饭。”麦初初问道:“为什么啊?”罗隐暗中瞥了眼周围,见旁边的人没怎么注意这边,压低声说道:“吃完饭去看电影。”麦初初这才注意到罗隐的表情有些别扭,这种别扭参杂了春风得意与颇不自在两种神态,稍微一想,就知道一定是因为昨晚半夜里的告白闹得。罗隐这个人,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可有时候又表现得像个小男孩,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脑袋赞一句真乖。麦初初有些想笑,憋着劲平淡说道:“可是我今晚要去看肖玫啊。”罗隐的脸黑得无比迅速,“一定要去?”麦初初瞪大眼睛,无奈地点点头。罗隐想想肖玫现在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便只能勉为其难牺牲自己的约会时间去照顾她了。----罗隐心情不好,下班的时候抢了麦初初的车钥匙,逼着她上了自己的车,麦初初懒得和他计较,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后便抽了张纸巾折纸玩。罗隐瞥了她一眼,问道:“折什么?”麦初初低头专心折纸,没有回答他,她十指伶俐地翻动纸巾,很快就折出一朵胸花,笑嘻嘻地凑过去往罗隐胸口上插。罗隐的车正好开到院大门刷卡检查,检查亭里值班的小哥从窗口里一歪头,就直直看到了他们俩,小哥冲着罗隐和麦初初暧昧一笑,大有两位终于修成正果,安全局从此永为晴天之感。麦初初微微有些脸红,连忙端正坐好,目视前方,表情严肃到狰狞。小哥嘻嘻笑着挥手,罗隐抽回自己的卡,笑着开出了大门。等车子开出许久后,麦初初才耷拉下眉头,哀怨道:“毁了毁了,这下全毁了。”罗隐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麦初初愤愤道:“你不懂!”罗隐确实不懂,在他的认知里,既然麦初初已经承认也喜欢他了,他们俩就是天经地义的一对,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关系,像插个胸花这种事,亲密指数基本属于负数级别,也不知道麦初初在害羞个什么劲。麦初初自娱自乐地害了会儿羞,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今晚怎么有空了?不查夜盗了?”罗隐答道:“那小子会易容,会飞檐走壁,又是从安全局里偷跑出去的,连身份证都没有,更别说一些能确认行踪的东西,如果他打定主意不动了,我们基本也拿他没办法。”麦初初问道:“那怎么办?上头没给你施压吗?”罗隐回道:“我现在不就在一边保护你一边监视夜盗的行踪吗?”“假公济私。”麦初初瘪嘴。罗隐说道:“你还是给肖玫打个电话吧,问问她在干什么,免得我们去的不是时候。”麦初初刚拿起电话要给肖玫拨号,手机里忽然就来了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疑惑地接起电话,乍然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麦初初,你现在在哪?能来一趟威斯汀酒店吗?”电话那边是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凌厉不失悦耳,态度是熟悉至极的傲慢。麦初初犹豫着问道:“杨沁?”罗隐扭头瞥了她一眼,眼神同样疑惑。麦初初僵着脸又讲了会儿话,最后挂了电话,冲着罗隐惆怅地叹了口气,“咱们去威斯汀酒店吧,肖玫在那呢。”----罗隐把车开到威斯汀酒店楼下的时候,迎面撞见的不是泊车小弟也不是酒店的服务生,而是双臂环胸满脸不耐烦的杨大秘书。杨大秘书穿着身valento提花小礼服,长发挽在脑后,脸上的妆容淡雅精致,圆领短袖细腰长腿,清新脱俗之间又有点不可触犯的优雅高贵,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出来吃顿饭的。罗隐和麦初初下了车,迎面朝杨沁走去,杨沁看着麦初初的时候表情还挺好,视线一转到罗隐身上,就有点嫉恶如仇的味道了,她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瞥见罗隐胸口上的纸花,咦了一声。